“蝙蝠!是天魔教的人!”
我的心霎時一沉,似有千斤重的巨石重重壓在心底。北淩楚攻打宸邑,逼得五萬宸邑軍回防南境,原以為上官逸理應隨軍回了宸邑,沒想到他竟然又摻和進來,不休不止地處處與我作對。
漆黑的河岸看不到盡頭,隻聽到河中將士們的慘叫聲和馬兒的嘶鳴聲,對岸那一片密林的某處,上官逸也許正揚起他的嘴角,無聲地嘲笑著岸這邊的一切。
北淩羽又氣又無奈,隻得撤回河中的將士,讓大軍在河岸上休息一晚,待天明再做打算。
山穀中夜涼如水,除了守夜的哨兵,其餘將士們早已歇下,北淩羽仍和一眾副將商議著明天如何渡河。我獨自一人到林中找了個山澗,梳洗一番後換上幹淨的衣裙,坐到一旁的大石塊上,拿出那條編織了一半的紅手繩,借著月光,將餘下的一半編好。
抬頭看了看月色,我估計著這個時候北淩羽也該商議完了,從頭上取下那根白玉笛簪子,放到唇邊輕輕吹響。
萬籟俱寂,偶爾有絲絲蟲鳴從夜色中傳來,安寧靜謐的山林,絲毫看不出白天那驚心動魄的殺戮痕跡。片刻之後,身後傳來一陣極輕微的窸窣聲,我笑了笑,轉身正要迎上去。
“淩羽……”
驀然間,一道極細的寒芒迎麵飛來,勁道十足,若不是我剛好轉身,這道寒芒便直取我後腦了,堪堪側身,寒芒帖著我的脖子擦過,削下幾綹青絲,嚇得我冒出一身冷汗。
我迅速掠開幾丈,抓過地上的禦鳳拔劍出鞘,厲聲道:“什麼人?”
黑暗中,一個瘦細的身影如鬼魅般飄然而至,手中的兵器是一柄極薄的彎刀,這人全身黑衣,就連腦袋也用黑布包裹著,隻露出眼睛處兩個小孔,身法輕靈如魅影,讓人毛骨悚然。
那人不言不語,薄如蟬翼的彎刀輕輕一顫,不攻我上身,卻往我腳下削去。這種打法極為詭異,我吃驚之下被他占了先機,被他一輪急攻幾乎喘不過氣來,所幸我的輕功根基好,那人也顧忌禦鳳的鋒利,勉強讓我支撐住。
又過了十多招,那人出手越來越狠辣,招招直取我要害,竟是要置我於死地。我心中暗自驚疑,猜不透這人的來曆。若是朔麒雲的人,隻會將我生擒不會傷我性命,若是上官逸要殺我,以他的性格一定會親自出手,絕不假手於人。
正思疑間,那人手腕一轉,刀背在禦鳳劍身上重重一擊,刀身雖薄,那人內功卻是極深,這一擊之下,禦鳳被蕩開,我隻覺手臂陣陣發麻,幾乎連劍也抓不穩。不及多想,寒芒一閃,彎刀的刀鋒已斜斜削向我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另一道寒芒從林中飛疾而來,後發先至,直搗那人背心,逼得那人不得不撤刀回防。
北淩羽從林中掠出,身影迅捷無倫,馴龍寶劍發出嗡嗡龍吟,直刺那名黑衣人。黑衣人側身躲開,見到北淩羽後刀勢一滯,竟然不接他的劍招,往後一掠,刀鋒一轉又往我砍來。見北淩羽來了,我已不再驚慌,沉住氣一抖禦鳳,挺身迎上。
黑衣人內力深厚,身法又極詭異,我和北淩羽不敢大意,默契地使出集仙訣,一前一後將黑衣人牢牢困在中間,馴龍禦鳳兩把寶劍的真正威力,此時終於隨著集仙訣展現出來。劍身靈巧無比,似與主人有某種默契,招式轉換之間劍氣激蕩,樹林中霎時飛沙走石。
那黑衣人眼見不敵,朝北淩羽虛晃一招,瘦細的身子就地一滾,那柄月牙狀的彎刀帖著地麵向我足底削去。我並沒按常理提氣躍開,反而將禦鳳朝下一旋,嚓的一聲,那柄彎刀已被禦鳳削斷。黑衣人一驚,立時棄了刀,以掌作刀朝我下盤攻去。
恰在此時,另一條黑影如閃電般從一旁掠了出來,手中的長劍直指黑衣人手腕。這突其來的一擊,黑衣人閃避不及,右手手掌被齊腕割斷,還沒來得哼上一聲,北淩羽的馴龍已從他的背心貫穿,將他釘在地上。
“萱兒,可有被傷著?”北淩羽一扔下劍便快步朝我走來。
“我沒事。”我搖了搖頭,心裏陣陣後怕,剛才若不是我吹響了那根白玉笛簪子將北淩羽召來,此時躺在地上的屍體就是我了。
北淩羽見我沒事,鬆了口氣,朝秦怒點頭示意,秦怒上前一步,用長劍將黑衣人的身體翻轉,挑開他臉上的麵罩。麵罩之下,是一張枯瘦、布滿皺紋的臉,我隻覺這臉有點熟悉,以前應該見過,一時卻想不起來。北淩羽一見這張臉卻是渾身一僵,扶在我肩上的手驀地一緊,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