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心裏有很多疑惑,例如她是從哪裏來的,為何她的左手手腕上有道淡淡的疤痕,她的一身武功是怎麼來的,她是如何成為他的舞姬,為何她的後脖子上有個白色的蓮印,可她一見到蓮花便頭痛欲裂,以至整個皇宮所有水池裏的蓮花都被朔麒雲下令除去。她的過去有什麼秘密?為什麼這裏的人要如此忌諱?她隻是失去了記憶,她並不傻,這些疑惑常常困擾著她,讓她心裏空空落落的,她渴望知道自己的過去,哪怕是一點一滴。
這一日,當她獨自坐在水池邊,望著水池裏自己的倒影怔怔發呆時,朔麒風突然出現在旁邊,用嘲諷的語氣對她道:“你就是朔麒雲從墨淵帶回來的那個舞姬?聽說你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哈哈哈,真是個呆瓜。”
她一怔,墨淵兩字讓她心中一喜,他可能知道些什麼,可呆瓜兩字卻讓她心頭火起,撩起水池裏的水潑了他一臉。朔麒雲告訴過她,在霽月宮,她可以橫行無忌,所有人都要聽命於她,她可以任意處決霽月宮裏任何人。
朔麒風從沒被人這樣無禮過,頓時勃然大怒,揚起手便往她臉上甩去,卻連她的皮也沒碰到一下,反而被她一腳踢飛,若不是雲竹及時上前製止,他怕是要被她廢了。
可自那日起,朔麒風便三頭兩日地來霽月宮找她,還經常帶著悅妍和袁世恒一起來。不知為什麼,當她一見到悅妍,便有種說不出的厭惡,特別是見到她頭上那朵牡丹花時,總有種想將它撕個稀巴爛的衝動。可這個悅妍雖貴為郡主,卻處處對她謙讓容忍,想方設法討她歡心,她雖不喜歡她,但在霽月宮久了,畢竟無聊,有個和她年紀相仿的人陪伴她,多少能解解悶。
惜月曾偷偷問過朔麒風是不是知道她的過去,他卻故做神秘,總是提出各種條件,要她陪他鬥酒,陪他看戲,沒完沒了,當她終於忍不住逼著他說出來時,才知道他其實隻在墨淵的邊境小鎮古孝鎮匆匆見過她一麵,其餘的什麼也不知道了。惜月惱火了,再也不肯理他,他卻總是纏著她,又總是要找她的茬,常常故意和她作對。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惜月再次皺眉,他老是跟她鬥氣,卻又老是喜歡纏著她。在朔麒雲回赤霞前,惠帝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女兒倒是有好多,可都早早出嫁了,聽說他曾有個同胞姐姐,比他大兩歲,和他感情要好,可是出嫁後卻難產死了。惜月睜開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麒雲說得對,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做一些旁人無法理解的事,一定有原因和目的。
第二日,晴空萬裏。狩獵場的空地上,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被放在場中,一頭雄獅在鐵籠裏暴躁地來回走動,不時抬高前腿攀上鐵籠,似欲衝出這個牢籠。鐵籠外,站了十多個男子,表情不一,有的摩拳擦掌,有的麵露懼色。他們都是懸劍閣門下的弟子,每年這個時候,懸劍閣便會舉辦一場鬥獸擂台,為皇族和貴族弟子們提供最精銳的武士,誰從鬥獸擂台裏脫穎而出,誰便有資格在這些貴族們身邊效力,成為他們最得力的屬下,而貴族們也以擁有懸劍閣門下的精銳武士為榮,這幾乎成了一種身份的象征。
空地的另一邊,已架起了一個高台,坐滿了貴族子弟。正中央的位置上,太子朔麒雲端坐正中,一襲淺黃色長袍,袍上繡滿了銀色暗紋的牡丹花,張揚的怒放著,一頭青絲不再隨意披散,而是羽冠高束,風神俊逸,引得貴族的女眷們頻頻張望。惜月坐在他右則,仍是一襲豔麗的紅衣,眉心有一朵朔麒雲親手為她點的牡丹花鈿。
擂台就要開始了,朔麒風才姍姍來遲,惜月朝他招招手,“麒風,來這兒坐。”
朔麒風隻微微一怔,便若無其事的坐到她身旁。一旁的悅妍詫異地望了兩人一眼,昨晚兩人才打得不可開交,不過一晚便像沒事人一樣了?
台下,懸劍閣掌門蘇回天坐在專門為他準備的位置上,如鷹般銳利的目光朝那十多位武士一一掃視,這裏的每一位武士,都是懸劍閣的門人,都為懸劍閣帶來無上的榮譽。
惜月的目光一掃到蘇回天,便下意識地將臉別開,說不出是什麼原因,惜月對這位蘇掌門,總一有種恐懼心理。
蘇回天合掌擊了三下,一陣急速的擂鼓聲響起,台下鐵籠的門打開,第一位勇士已閃身進入鐵籠裏,場上頓時響起一陣掌聲。
懸劍閣的鬥獸擂台,並不是強製性的,隻要是懸劍閣的人,誰都可以參與,一旦參與,各安天命。贏了的,從此飛黃騰達,輸了的,隻能怪自己實力不濟,葬身獸腹。一人一獸,在這個三丈見方的牢籠裏做困獸之鬥,直到其中一方倒下。單憑這份勇氣,便值得為他鼓掌。
“你今日要不要選上一個?”惜月問朔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