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怔住,這蠻不講理的邏輯,讓我又氣又恨,“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剛才說了,我不會再和你一起的。你救過我,我欠你的,那個寶藏已經替我還清了,從此以後,你我兩不相欠,各不相幹!”
上官逸猛地抓住我的手,用力攥緊,狠聲道:“我不要你還!我要你跟我走!是你自己當初求我帶你走的,如今利用完我,就想撇開我?我上官逸豈容你說來說來,說走就走!”
“我……我利用你?上官逸,你真是厚顏無恥,明明是你欺騙我在先,現在反說我利用你?”
“難道不是嗎?當初你被禁足在逍遙穀裏,求我帶你走,我不惜召喚蝙蝠冒險將你帶走。一路之上,要打你主意的人不計其數,你利用我保護你,這就是你留在我身邊的原因,難道這不算是利用我嗎?”
我一時氣結,但當初自己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一時竟反駁不了。
上官逸又道:“無雙,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根本就是一個見異思遷、自私自利的勢利女人!當初在逍遙穀,你利用我教你輕功,過後就讓你師傅布下重重機關,想要殺我。離開逍遙穀,又利用我保你性命,你現在又為自己找到北淩羽這個靠山,便過橋抽板,我沒說錯吧?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這真是有理說不清,當初在逍遙穀,是他自己打賭輸了,才被迫教我輕功的,但我也確實在事後讓狄靖布下機關,以防他再進穀,但我又哪有想過要殺他了?現在想來,他說得也有點道理,我和他自相識之初,便互相猜疑互相利用,我利用他保我一時周全,他利用我開啟寶藏。
“就算我是個勢利女人,那又如何?你已利用我開啟寶藏了。我再最後跟你說一遍,我不會跟你走,我與你從此再無瓜葛!”我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掙脫不開,手已被他攥得生痛。
上官逸眼中升起暴戾之氣,怒火似要燃燒起來,突然一甩手鬆開我,從背後抽出玄鐵闊劍,撩起白袍一揮,一片斷袍被揚起,隨著風在空中打了兩個轉兒,落到地上。
“好好好!無雙,你給我聽著,從此你我如這斷袍,恩斷義絕!我天魔教與飛羽幫,誓不兩立,見一個殺一個!”
他將兩指放至唇邊,一聲呼嘯,一黑一白兩匹駿馬從山坳裏轉出,飛快地朝他奔來,是蝠王和流雲。
我雖然恨過他,但這恨在剛才見到他那一刹那間,已煙消雲散,本想和他好言好語的道別,卻事與願違,現在見他如此決絕,心中不由堵得難受。
“上官逸……”
上官逸已轉身往蝠王走去,他停住,沒有回身,一字一句地道:“我的名字叫晨煞。”
他翻身上馬,玄鐵闊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寒光,嗤地一聲,血光飛濺,流雲來不及嘶鳴一聲,已轟然倒在血泊之中。蝠王低聲哀鳴,低頭正要靠近流雲,上官逸卻一勒馬韁,在它背上狠狠一抽,絕塵而去。
我怔怔望著那遠去的白色背影,心緒紛亂,這就是上官逸,他的愛,轟轟烈烈,他的恨,也同樣轟轟烈烈,如果不能再愛,他寧願恨。
北淩羽牽著馬過來,將我輕擁入懷,剛才的不快,在他無聲的安慰中漸漸消散。
兩人回到軍營外,吉祥,秦怒,三曜,早已在等候,宋莘莘和陸憫,也帶著小桃和小杏來了。
今天的宋莘莘顯然經過精心打扮,一襲紫蘭色織綿長裙,群裾上點綴著朵朵臘梅,一頭烏黑的秀發綰成如意髻,髻上同樣插著一根粉白相間的梅花簪,清雅絕俗。隻是,那雙明豔動人的杏目,在看到我與北淩羽緊緊相扣的手時,卻驀然一黯。
為免她尷尬,我鬆開了北淩羽的手,笑著道:“喲,你們也來了?”
陸憫興奮地道:“小桃和小杏嚷著要看大軍送行,我就帶她們過來了。陛下,祝你旗開得勝,將赤霞狗打個落花流水,早日凱旋歸來!”
北淩羽笑著和他們說笑了幾句,時辰已到,他眼裏帶著不舍,又細細叮囑一番,我將腰間小竹筒解下,塞到他手裏,“我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你把小黑帶上,讓他陪著你。記住,你和小黑,都要平安歸來。”
北淩羽深深望了我一眼,“一定。”說罷轉身和秦怒、三曜走進軍營。
晉陽郊外十裏長亭,送行的官員早已在等候,官道兩旁,自發前來的晉陽百姓人海人山,望不到盡頭,他們帶來自家釀製的酒水,為就要趕赴戰場保衛家園的勇士倒上一碗,送上祝福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