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將雪玲瓏送來後,夏茉子獨自一人關在房裏研究了一天,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才從房裏出來,交給李遠一張藥方,請他親自將藥配齊。當日晚上,夏幫主、富公公、宋青林三人被夏茉子叫進了北淩飛的房間,說是要為北淩飛治療,並嚴令任何人不得幹擾。
其餘幾位堂主都在外間守候著,直到第二天早上,北淩飛的房門才被打開,四人疲憊不堪地走了出來。我急忙迎了上去,正要問話,夏茉子卻朝眾人擺擺手,聲音也沙啞無力,“好好守著他,他一醒馬上來叫我,他們都累了,讓他們歇歇吧。”
房間裏,藥香彌漫,北淩飛靜靜地躺在床上,眉頭微蹙,似乎在睡夢裏也感到痛苦,呼氣微弱得幾不可聞,體溫卻異常的高,全身都滾燙滾燙的。隔壁廂房裏那喃喃的誦經聲和清翠的木魚聲又輕輕響起,我合起雙手放於胸前,在心中默默祈禱。
北淩飛昏睡了三天三夜,這段時間裏,我一直守在他床前,即使熬不住趴在床邊睡了,我也緊緊握著他的手,生怕萬一他醒了我不知道。
三天後的傍晚,當我揉著發麻的手臂醒來時,發現北淩飛正安靜地看著我,也不知看了多久。
“淩飛,你醒了?呀,你怎麼不喊我?”
北淩飛無聲地笑了笑,握著我的手緊了緊,輕聲道:“看你睡得沉,不忍心。”
“傻瓜,等你病好了,天天看著我睡。你等等,我去喊夏前輩來……”
“等會兒,不急。”我正要起身,北淩飛卻拉住了我,“小萱,過來。”北淩飛將我拉入他懷中,輕輕撫著我的頭發,“明天我們住到琉璃湖邊。”
“琉璃湖?為何?幫主說你要在這裏休養呢。”
“你說過喜歡琉璃湖,以後等我們老了,走不動了,就回到琉璃湖隱居,我記得的。”
“我是說過,可那是等我們老了之後,不是現在……”
北淩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我唇上打斷了我,“我不管,我就要明天去。”
“可是,幾位長輩每天都要為你診治,雖然琉璃湖就在山腳,可每天上山下山也麻煩……”
北淩飛再次打斷我,“出嫁從夫,你現在就開始逆我意了?你放心,夏茉子前輩說我的病沒大礙,隻是最近太過操勞才這樣。咱們明天就住過去,每日坐在湖邊看日出日落,與明月清風為伴,豈不妙哉?何需非要等老了之後?”
我歎了口氣,他有時執拗起來脾氣可不小,隻得順了他意。
夏茉子來了之後,獨自一人在他房裏待了一柱香時間便出來了,隨後北淩飛又召見了夏幫主、五位堂主、狄靖、富公公,幾人在房裏談了快一個時辰,出來時人人臉色肅穆,低著頭一言不發。
我悄悄將狄靖拉到一邊,有點擔心地問道:“幾位堂主怎麼了?淩飛……他的病真的能好嗎?”
狄靖拍了拍我的肩膀,柔聲道:“當然能好。別擔心,殿下隻是說他最近要安心養病,和幾位堂主商議了一下幫中事務。你去覓蘭居收拾一下吧,別多想,明早我們就回去。”
我點了點頭,對狄靖我總是出自本能的信任,他既然這樣說,我也不再多想,和吉祥一起將所需用品拿到覓蘭居,仔細收拾了一番。
北淩飛這段時間以來也確實是夠操勞的,如果他能不理會繁瑣事務,靜靜地在覓蘭居休養一段時間,也是好事。這樣一想,我的心情輕鬆了許多,連日來的擔憂煩悶一掃而光。
回到主峰時已是明月當空,心情放鬆了,步履也跟著輕快起來,一路小跑往北淩飛的屋子跑去。一進院門,卻被宋莘莘拉住了。
“師姐,你來了?你等等,我去告訴淩飛一聲,再跟你說說話。”
“師妹,先別進去。”宋莘莘麵有難色地道:“淩飛殿下……他房裏有人,還要過會兒……”
我有點愕然,隨即一想便明了幾分,“是元妃在裏麵嗎?”
宋莘莘怔了一下便點了點頭,我笑了笑,拉著她在花園的假山旁坐下,“對了師姐,我還沒恭喜你呢。”
“恭喜我?”
“當然,恭喜你和淩爍喜結連理啊,淩爍這小子豔福不淺,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宋莘莘有點靦腆地低下了頭,輕聲道:“我……我也要恭喜師妹和淩飛殿下呢。”
我笑著道:“沒想到我們姐妹倆竟是在同一天大婚,這是幾生修來的緣份啊。”
宋莘莘輕輕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手指繞著一塊帕子無意識地撫弄著,一雙鳳目卻定定地往小澄穀的方向望去,全然沒有那待嫁少女的興奮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