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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榮獲崇高的榮譽

1825年11月1日,是歌德到達魏瑪50周年,也是他任職50周年的黃金紀念日,魏瑪城為歌德一人舉行了隆重的表彰大會。

在大會上,人們熱烈地向歌德表示敬意,市長說:“尊敬的歌德先生,您來到魏瑪,把魏瑪從一個平凡的城市變成享譽世界的城市,魏瑪的人們永遠感謝您。為了表示我們對您的崇高敬意,我們把魏瑪城公民的身份證送給您的孫子,請您接受吧!”

歌德帶著7歲的小孫子走上領獎台,他的心裏真有說不出的感動,他讓孫子向市長鞠躬致謝,並在領獎台激動地說:“感謝大家對我的厚愛,如果沒有大家的支持,我怎麼能夠獲得成功呢?所以,我的榮譽也是屬於大家的啊!”

歌德的話音剛落,會場上立即響起了激烈的掌聲,人們小聲地議論著:“歌德先生真是一個謙虛的人呢!”

這天晚上,魏瑪宮廷劇院的演員們上演歌德的《浮士德》第一部,請歌德一起觀看。觀眾們看完戲後讚頌地說:“這是迄今為止,德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作品!”

在人們的讚歎聲中,歌德想起有資格和他一起享受眾人頂禮膜拜的好友席勒,他在心裏說:“沒有席勒,我怎麼會完成這部作品呢?可是,他再也看不見我的成果了啊!”

想起了席勒,歌德覺得自己的時日也已經不多了,他開始考慮自己的後事了,便托人找一處墓地,並找來席勒的遺骨,以便將來把自己的身體和席勒葬在一起。

席勒去世以後,他的遺體被安放在聖·耶拿教堂的地下室裏,無人過問。1826年,在魏瑪市長的參與下,歌德親自去耶拿教堂尋找席勒的骨骸。

誰知道地下室裏的骨骸都沒有明確標記,顯得雜亂無章。究竟哪一具才是席勒的呢?這事使年邁的歌德非常愧疚,他懺悔自己對於亡友後事的疏忽,隨即自告奮勇去辨認席勒的遺骨。

在狼藉的白骨堆中辨認20多年前的顱骨,這是連現代法醫鑒定家也會感到棘手的事,何況歌德一無席勒的醫學檔案,二無起碼的鑒定工具,他唯一借助的就是對友情的記憶。這真是對友情的最大考驗了,天下能有多少人在朋友遺失了聲音、遺失了眼神,甚至連肌膚也遺失了的情況下仍能認出朋友的遺骨呢?

歌德想到了唯一可行的辦法:捧起顱骨長時間對視。他把20年前的那些和席勒深夜長談的情景一一回憶在大腦中,一個一個骨頭地想象。

最後,他終於捧定了一顆顱骨,小心翼翼地捧持著前後左右反複端詳,最後點點頭說:“回家吧,偉大的朋友,就像那年在我家寄住。”

9月17日,席勒的顱骨被移到魏瑪圖書館內席勒胸像的台座上暫放,幾天後,歌德動情地把這副顱骨帶回自己的家中保存了一段時期。

在這期間,歌德仿照意大利詩人但丁的三聯韻體詩寫了《席勒的遺骨》,再次表達了他對好友的無窮思念之情,他在這首詩裏寫道:

這是森嚴的骨室,我來觀看,

一副一副的顱骨排得多整齊;

我想起往昔,如今已變得灰暗。

過去的冤家,如今貼緊在一起,

那些曾拚命交鋒過的硬骨頭,

交叉地放著,在此溫馴地休憩。

扭開的肩骨!曾載過何人的頭,

已無人過問,靈活的四肢殘骸,

手和足都已拆下生命的榫頭。

疲於奔命者,你們徒然躺下來,

並不讓你們在墓中安身,

你們又被趕回到光天化日中來。

枯幹的骨殼,哪還有愛護的人,

即使它曾容納過高貴的核心。

1827年12月16日,歌德親自主持了席勒的斂屍重葬儀式。

這天,年近八旬的歌德雙手顫抖地捧起席勒的遺骨,老淚縱橫,20多年前兩人並肩戰鬥,在文壇共同創作、相互勉勵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

席勒的墓地和墓穴是歌德親自設計的,位於魏瑪王陵公園旁邊的白色大理石圓柱的陵墓,在席勒的墓穴旁,留著一方空地。

歌德深情地向人們宣布:“席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在我死後,你們能把我和他安葬在一起。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孜孜不倦地學習

1827年5月,年近80歲的歌德搬到伊爾姆河畔的那個花園房子住。這時正是美麗的春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五月之歌》。他嘔心瀝血、創作多年的小說《威廉·邁斯特的漫遊年代》、《意大利旅行》已經快要寫完,他感到一身輕鬆。

麵對這大好的春光,歌德的內心又萌生出了想要作詩的衝動。

這天,歌德偶然讀到流行於中國廣東一帶的木魚詞唱本《花箋記》的英譯本。《花箋記》敘述的是才子佳人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算不上出色,但它吸引歌德對中國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歌德去圖書館借來許多中國的書籍。有英、法文譯本的《好逑傳》、《玉嬌梨》、《趙氏孤兒》等。歌德認真地讀完以後,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如果把《好逑傳》裏麵優美的故事用德文寫成類似《赫爾曼與竇綠苔》這樣的長詩,把《趙氏孤兒》改寫成德國戲劇,就叫《埃平諾》,不是很好嗎?”

歌德馬上付諸行動,並很快將這些故事的片段上演於魏瑪宮廷劇院。

這時候,他已經深深地迷上了中國文學。有一天,他興奮地告訴愛克曼:“我讀了很多英譯本的中國書,真是受益不淺!中國人的一切都比我們更明朗、更純潔,也更合乎道德。他們比我們寬容,容易理解別人。在那裏,人和自然總是生活在一起的,你可以聽到金魚在池子裏跳躍,鳥兒在枝頭唱歌。白天總是陽光燦爛,夜晚也總是月白風清。有許多典故都涉及道德和禮儀。正是這些節製,才使中國維持幾千年之久,並且能長存下去。”

正是在這次談話中,歌德預言了世界文學時代的到來,他第一次提出“世界文學”的概念,比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提出這個名詞早了整整20年。

為了迎接世界文學時代的早點到來,歌德和世界各國文學家們的交往也越加頻繁,他更廣泛地研究其他民族的優秀文學作品,吸收別人的長處來不斷地豐富自己。

這一年的5月15日,歌德按照中國詩的意境,成功地運用了中國文學的主題和托物抒情的藝術手段,陸續寫出了14首《中國四季詩》。

同年10月24日,他給好友采爾特寫信說:“小詩若幹,彙成一集,冠以標題《中國四季》。本來還能加幾首,也應該再加一點的。”

歌德的這組詩發表於1830年,發表時標題改成了《中德四季晨昏雜詠》。他在標題加上“中德”兩字,說明他意識到自己對中國的了解還停留在書本上,甚為膚淺。詩中的中國色彩並不濃厚。他學習中國的律詞和絕句體還不到家。

這組詩本來題為《中國四季》,但是從內容來看,詩人隻描寫了三季景色。其中,第一首勾畫出了中國士大夫的形象:厭倦公務,好遊山玩水,舞文弄墨,常飲酒賦詩。曾供職魏瑪宮廷多年的歌德,對這種悠閑的士大夫生活不無羨慕之情。

第八首寫夜景,是14首詩中寫得最好、中國詩味最濃的一首。從夜幕垂空,金星出現,夜霧縹緲到柳絲戲水,這一連串的動態描寫,簡直像中國詩人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