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威尊者本姓華氏,隋煬帝時人,身長七尺六寸,智勇過人。幼年亦從事儒業,以韜略事煬帝,拜中郎將。才智足以統眾,威望足以服人。億兆稱為保障,朝廷目為幹城。自筮仕以至宦成,始終一誌,庭無私謁,民喜天開,仁恩流於刑罰,撫字溢於催科。不茹柔、不吐剛,得持身正道;能悅邇、能懷遠,得治下要機。士夫百姓有父母之謠,撫按三司有廉明之譽。銓曹考居上上,隋君虛席殷殷。真□居求誌,行義達道者也。有詩為證:
官拜中郎佐下風,廉明獵譽寡追蹤。銓曹考績非中下,期取勳庸勒鼎鍾。
尊者初仕煬帝,黎庶不曰良牧則曰仁侯,芳名已流落人間。及唐高祖得了天下,下詔搜羅逸德,科道交章以尊者薦,高祖嘉其賢,征為牧民守宰。尊者上表乞辭,高祖不許,三辟乃起。尊者奉命,服官不隳晚節,親賢如就芝蘭,避惡如畏蛇蠍。小秦王得於考察,嚐謂左右曰:“華先生任事老成持重,異日可為公卿。”第功名富貴之人,知進不知退。故諺曰:“乘時進易,知機退難。”尊者早年本無宦情,逼於勢耳。況今時更二代,曆仕兩朝,厭薄功名,希心恬退。唐武德中,乃遺表辭官,掛冠於東門外而去。有詩為證:
新君征辟佐皇朝,治行當居第一流。盈滿自知殃所伏,掛冠恬退臥林丘。
唐天子閱了尊者辭官表,歎曰:“此人出處分明,去就義決,真偉人也。人各有誌,彼道德之流,非功名富貴所能羈也。今願出家為僧,朕當成就其事。”遂不強求遺留,聽其出家,以終其性。勤勞於公署者,得暇裕於禪關也;鞅掌於軍伍者,得從容於僧席也。業儒而仕兩朝,恍惚賢良芳躅;歸禪而宗三寶,依稀智慧香規。有誌者事竟成,此人之謂,豈僅僅明哲保身爾哉。有詩為證:
拜表辭官願出家,唐王披閱大矜誇。古雲有誌終成事,佇見菩提作泛駕。
尊者既致仕而歸,聞寶月禪師道悟真宗,悟超玄旨,在舒州皖公山聚徒演教。尊者不憚千裏之遙,直趨舒州皖公山參謁寶月禪師,求為門下。禪師納之。以貴而知學,尤加禮敬。尊者自處,則不知有貴於己,不知受寵於君,較常人尤為謙抑。有命即趨,有事即赴。嚐居己於勞,居人於逸。人大義之,師大器之。至於講經說法,孔竅人所格者,彼獨孚契;坐禪習定機關,人所苦難者,彼獨閱懌。寶月禪師嚐謂同誌友曰:“吾門下法器盡不乏人,不意晚年尤得一佳士。”蓋指尊者而言也。有詩為證:
聞說舒州寶月師,道超玄旨演真如。抑謙參謁為門第,獨自融通見性虛。
尊者自從遊禪師門下,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道之,傳授雖出於師,遇不明處則不恥下問而質諸友;道之契悟,雖屬於己,遇有得處則不吝於紙筆而誌諸詩。
一日,悟出本來身心,作詩一首曰:
心本絕塵何用洗,身元無病豈求醫。欲知是佛非身處,明鑒高懸未照時。
尊者,一日天清氣爽,獨自尋芳泗水,問渡津頭,大有意也。至一穀中,從容班荊宴坐。一則憩以解勞,一則靜以觀化。禪坐未幾,忽然山水瀑漲,泛濫穀中,排山倒石。尊者習定自若,視穀中若大廈,視山水若杯潦此時忘乎水之懷山,亦忘乎己之坐水,心下惟曰:“此必山妖作崇,假泛濫以試吾法力,借使方寸震撼,則彼得肆其中傷矣。吾身化為中流砥柱,縱狂瀾百折,自屹立不動矣。況山水幾何,涸可立待,能為不滅之身害哉?”少頃,山水果自退,於尊者帷裳,分毫不漬。且曰:“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