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攥著手中的荷包,像是攥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日,林錦玉換上那套並不厚實的衣裳,端坐在小小的正房裏,憔悴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她將一些銀兩扔給那嬤嬤:“幫我想辦法,讓莊將軍來見我一麵。”
嬤嬤看著地上的銀子兩眼放光,嘴上卻道:“姑娘安分些吧,莊將軍忙的很,哪有時間來見您。”
林錦玉坐的筆直,靜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既在這宮中待了些時日,那就該明白,不到最後一刻,一個人的命運總是說不準的,今為階下囚,明日萬般榮,說起來我都是死罪之人了,今日卻還好好的坐在這裏,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別的什麼緣故呢?”
嬤嬤入宮時日再多,又怎敵得過在太後身邊跟了十年的心計之人,當下就有些不確定的呐呐道:“還不是因為你是貞榮寺的人,才能法外開恩。”
林錦玉冷哼一聲:“你不是有些本事嗎,那就找個機會,去偷偷瞅瞅你們口中那所謂將來的娘娘到底長什麼模樣。”
嬤嬤傍晚的時候再過來見她,便不如之前那般囂張,一雙灰色的眼睛不停偷偷打量她的臉。
林錦玉再度給了她一些銀子:“想盡辦法給莊將軍帶句話,就說我手中有一樣東西,是那個女人的,讓他親自過來取。”
嬤嬤貪得無厭的又來索要了幾次銀子,就在她手中銀兩就要用光的時候,莊小毅終於來了。
莊小毅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什麼東西,拿出來。“
這些年,她早知道莊小毅與玉琢的關係了,兩人親如姐弟,她說自己有玉琢的東西,他肯定會討要回去的。
果然,他就來了。
林錦玉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玉葫蘆:“這是玉琢的東西,你該認得。”
玉琢當年墜崖時,將這玉葫蘆落在崖邊。
皇上暴怒之中,將她推倒在地,她的手中觸摸到它,便本能的死死攥緊它。
她以為隻是一株草,一顆石頭,後來才看清是玉葫蘆。
而再後來,她在皇上的腰間玉帶上每日都要看見它,它被皇上無數次的握在手中摩挲,如同珍寶。
於是她留下了這個不起眼的玉葫蘆。
莊小毅伸手要拿,她去縮了回去,然後跪下來:“求莊將軍想辦法帶我見皇上一麵,見後我會將玉葫蘆給你,不然的話,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
莊小毅冷冷的看著她,如同看一隻可笑的螞蟻:“你要是真想死的話,在牢中就該自盡而亡了。”
林錦玉皮笑肉不笑的答道:“我不想死,但如果這招數能起作用的話,我倒真的會試試。”
她找莊小毅來,就是因為知道這位年輕的將軍有他的抱負,否則當日也不會冒險從皇上的刀口下救下自己。
他救她,不關乎任何私人情意,隻關乎社稷。
而這樣的人,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她在快出嫁之前死掉呢。
莊小毅臉色一邊,就要發怒,林錦玉卻跪了下來:“我就要嫁去外邦了,餘生恐怕都不能再回上安了,求莊將軍可憐可憐我,讓我見皇上最後一麵,十年來我盡心盡力的跟隨著皇上,並不僅僅因為太後的命令,更多則是因為我喜歡皇上啊。”
她昂起頭來,看著莊小毅:“莊將軍,就算我以前犯了天大的錯,但喜歡一個人,總歸是無罪的,我隻想在走之前再最後看看皇上,偷偷的看一眼就行。”
莊小毅看著眼前這張布滿淚水哀傷的臉,如此惡毒的女人,怎麼就偏偏長的跟玉琢姐姐一模一樣呢。
他思索片刻,說道:“你既堅持要見,我便帶你去見,也好讓你徹底死心。”
林錦玉扮作宮中太監,跟著莊小毅來到萬梅苑。
連下幾日的大雪已停歇,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梅苑的幾條小路上都清掃的幹幹淨淨,而路旁所有的景致都沒有一點破壞的痕跡,平整潔白。
上萬棵梅樹上白雪皚皚,有早開的梅花從雪中探出來,粉瓣映白雪,煞是好看。
莊小毅帶著她站在一處僻靜而視線較好的地方,有路過的宮女太監捧著事物腳步匆匆的走過,一邊走一邊低聲道:“今年托皇後娘娘的福氣,可算是賞到最好的雪景梅景了。”
有人附和道:“可不是,皇後娘娘平日怕冷,總是待在屋裏,怕也是悶壞了,雪一停,就要出來走走,想不到皇上倒也答應了。”
另外的人笑道:“皇上怎麼會不答應,隻怕皇後娘娘要天上的月亮,皇上也會想辦法給摘下來呢。”
皇上明明還沒大婚,更沒有昭告天下,宮中人倒都一口一個皇後娘娘的叫起來了。
林錦玉低著頭,指甲快要掐進手心裏了。
有穩重點的太監斥道:“不得在背後議論主子!皇後娘娘受不得冷,早些將燒旺的炭盆換上去,若遲了,隻怕皇上要惱。”
幾人不敢再說話,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