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還未及答話,蕭炎卻很快反應過來,他擺手阻止道:“不妥。你們別忘記了玉琢現在的身份,她是被皇帝明令宣進宮,也就是將來的後宮人選,這樣突然私自離宮,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而且現在皇上才剛剛找到她,以他的性格,決計不會放玉琢走,你們若是貿然離宮,反而打草驚蛇,隻怕更難出去,以後也難免還是會被他找到。倒不如先緩一緩,讓玉琢跟他說清楚,若是能讓他死心,以後出宮便容易很多,在宮外也能正大光明的生活。“
他說的句句在理,本來出宮就不是件容易的事,現在又被知曉了身份,更加難為。
蘇庭川不是不清楚,靜了一會兒,才沉聲道:“若是他不死心呢。”
蕭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玉琢:“那便到時再想辦法。”
他是幾人中跟皇帝走的最近的,常年在宮中看到的東西自然也比他們多,若是換做以前,他定然同他們一樣會不由分說將玉琢帶離皇帝身邊。
可看了這些年,皇帝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真心假意亦有所分辨,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萬靈見蘇庭川依然不甘心,隻的轉向玉琢:“蕭炎說的有道理,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玉琢想了一會兒,咬唇道:“我還有事未做完,暫時不能離宮。”
萬靈很快明白:“你是說錦玉?”
見玉琢點頭,她沉吟片刻:“何不直接告訴皇上,若他真的對你一往情深,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玉琢搖了搖頭,有些苦澀:“我不想寄希望於任何人了。”
她心頭煩亂,思緒起伏,短短一日一夜,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過往發生的事,他如今說的話,如走馬換燈般在腦海中一一掠過。
她悲哀的發現,自己還是會不自覺的去想他究竟說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她所遭受的一切又是因為誰呢?她為什麼會連性命也失去呢。
無論如何,他的陰謀算計是真,錦玉最後的侮辱是真,這一筆賬總要算完。
當她從玄華的話語中稍微冷靜下來的時候,也曾想站到他麵前,質問他一句: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那為何還會留錦玉在身邊?
她甚至想直接告訴他,她恨錦玉,她想錦玉痛苦,想錦玉死。
可最後還是生生壓抑住。
即使錦玉舌如蓮花巧手遮天的隱瞞了最後的事實,將很多人蒙在鼓裏,玄華即便也不明真相,但總應該知道她的死與她脫不了幹係,他總應該知道,站在她的立場,她不可能不恨錦玉。
若他真的喜歡她,又怎會這麼多年還將錦玉留在身邊,不僅沒得到任何處置,反而得了太後的青睞。
懸崖邊上,錦玉的話到現在依然清晰無比:你要不要賭一賭,看太子殿下究竟會擔心誰?
如今,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自己又要再賭一場嗎?
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取決於中間那個男人的心意,他的愛在哪一方,那方便是贏家。
她與錦玉之間,她已敗過一次,輸的一塌糊塗,她想要報複,可沒了玉致這個外殼的保護之後,她依然跟每個平凡人一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錦玉便是那一條致命的蛇,在她心底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痛與懼,將她變的卑微而膽小。
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以為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的姑娘了,曾經的坦蕩直白沒能換回同等的感情,反而讓她失去了不顧一切的勇氣。
她沒有勇氣再去試探一次,如果到頭來,又不過是一番自取其辱,她這一世又將變的可悲可憐。
她不想重蹈覆轍,也不甘心就此作罷,那麼,一切就按照原計劃來。
她沒辦法將錦玉徹底趕出玄華心裏,那麼就趕到外邦吧,親手將她趕的遠遠的,親眼見到她的痛苦,也算是平心頭之恨了。
萬靈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歎息一聲:“這樣也好,以免再受傷一次。“
她頓了頓,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暫時留在宮中,錦玉的事你不必擔心,上回說過之後,小毅已經給牧往國的王爺去了信,相信不要多久,那頭便會上京來要人了。“
玉琢點點頭,蘇庭川欲言又止,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終究忍不住說道:“你與他盡量少接觸,不要相信他說的任何話,他曾經那樣對你,如今的話,也不見的有幾分真,你要看清楚。”
玉琢嗯了一聲,淡笑著說道:“我不會再那麼傻。”
蕭炎看著他們,微微搖了搖頭,都是癡人。
萬靈盡量忽略掉心中的酸澀,囑咐玉琢:“你在宮中萬事小心,我跟師兄不便經常入宮,以免引起懷疑,若有什麼事,直接找蕭炎,等錦玉的事一結束,我們再想辦法接你出宮。“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才各自離開。
已是晌午了,日頭有些曬,玉琢沒有心思外出,便半掩住房門,斜倚在榻上歇息,她昨夜睡的並不好,隻歪了一會兒,人便有些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