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往章而深(1 / 2)

甬道昏暗,獨自行進的水天零頭也不回地快速往前掠去,像是一陣風,隻留下淡淡冷香。石壁周圍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昏暗中微微散著光,耳邊靜謐,隻有水天零自己輕微的呼吸聲悠然落下。

這般大約行了片刻,眼前腳下突然出現一個圖案。水天零身子猛地一頓,及時停了下來,站在圖案邊緣。她低頭望去,在瞥見完整圖案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皺,眼底掠過思忖光芒。

隻見地上刻著一個繁複的九芒星,邊角尖銳,有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最裏麵則畫著一隻振翅欲飛的朱雀。圖案黯淡,邊緣還覆蓋了些許灰塵,若是不加細察,看起來並不起眼。水天零卻知道此處可謂危機四伏,不敢掉以輕心,抿了抿唇,自懷裏掏出一個銅幣,隨即朝九芒星丟了過去。

銅幣落在地上,反常地沒有發出聲響。下一刻,便見圖案掠過一陣亮光,然後就在水天零的注視中悄無聲息地緩緩消弭在了空氣裏,不留一絲痕跡。見狀,水天零抬頭環顧了四周一圈,試圖尋找出端倪。

周圍石壁依舊與之前來時一樣,布滿著各種上古符文,並無二致。水天零的目光落在那些符文上,細細打量起來。

水天零沒有同元央說的是,這些石壁上的上古符文,她其實也有過些許涉獵。在神殿的時日漫長,那些收藏在神殿裏的古籍水天零早就爛熟於心。果然,當凝神以獨特的方式辨認出石壁上所寫後,果然如水天零所料,附近的符文裏正是關於此陣的介紹。

“九芒朱雀陣,上古四大法陣之一,困陣為上,須彌界也。內之一時,外之十年,百歲眨眼過,再不得出。陷陣之時,需受水淹,火焚,風吹,電擊,雷轟,蟲噬六苦。如需破陣,唯西北角生門也,力聚於此,腳踩九宮,心無雜念度之。不然,永無翻身之地。”

閱畢,水天零方垂眸去看地上九芒朱雀陣的西北角,但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回頭往身後方向望了望,眸光幽深。片刻後,她才回過頭,略一沉吟,指間翻飛,結了個法印,探手往彼處一指,便有白色光芒自指尖衝出,落在西北角,頓時整個朱雀法陣都亮起來,似有火光流淌其中。

然而水天零並未立即收手,也沒有像石壁上所寫那般踏著九宮步掠過去。隻見她臉色沉凝,指尖白光更甚,靈力跟不要錢似得往法陣注入。地上的九芒朱雀陣不一會就在澎湃的靈力威壓下隱隱顫起來,細小砂礫躍動,揚起一片塵土。水天零渾然不理,兀自緊盯著地上法陣,另一隻手壓在探出的手腕上。白光猶如實體般傾瀉,水天零的額頭微微沁出薄汗,臉色繃得很緊。

這樣約莫持續了片刻,忽聽一聲輕微的“喀嚓”打破了安靜,地上西北角的圖案竟然隨之裂開一個縫隙,法陣原本的光芒瞬間黯淡下來。水天零突然手一沉,整個朱雀法陣猛地一震,連黯淡光芒都消失了去,恢複成了平淡無奇的模樣。水天零這才放下了手,望著眼前的九芒朱雀陣抬腳跨了過去。烏靴踩在圖案上,並無反應,在風平浪靜裏,水天零的黑色背影消失在了甬道裏,將被徹底破壞的法陣丟在了身後。

“都給我快些。”

一身黑色玉錦鶴衫的炎席冷冷望著眼前的場景,不耐煩地催促道。

“莫急,快了。”

說話的是炎席身旁穿著玄青色雲錦直裰的男子,腰間綁著一根墨色花紋錦帶,上麵綴著一塊顏色通紅的血玉。隻見他微微偏頭,望向背著手站立的炎席,唇角笑容淡淡。

聞言,炎席轉過頭來,望了男子一眼,眼底神色決絕,平靜道:“希望如此。”

“外麵有朱雀拖著,一時半會沒人會過來。”頓了頓,男子重新望向前方,輕聲道,“何況……就算來了,也阻止不了。”

身旁空氣裏彌漫著極為濃鬱的血腥味,兩人身前不遠處是一片深淵,有六道鎖鏈牢牢扣在石壁處,蔓延開去。鎖鏈集結處的深淵上方則浮著一座碩大的形狀詭異的岩石,色澤火紅似血,分不清材質,有撲麵而來的熱浪幾乎要燒得人都著起火來。鎖鏈也被燒得通紅,似乎輕輕一碰就要被燙傷。而此時,六道鎖鏈處的崖壁上都各自站著一個黑衣人。如若細察,便能發現他們並不同於尋常人。那臉色隱隱有些發綠,連唇色都有些黑。隻見他們麵色嚴肅地割開手腕,將鮮血滴在鎖鏈上麵,方一碰觸,便有輕微的“嗤嗤”聲響起。赤紅滾燙的鐵鏈將滴在上麵的血通通蒸發了幹淨。然而那上麵火紅的色澤卻也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黯淡下來。

這般又過了一會,其中一個黑衣人忽然無聲軟倒在地,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臉色發白。有其他黑衣人見狀,已經快速默不作聲地上前,如同死士一般替代了對方的位置,並指如刀,割開手腕繼續將血滴在鐵鏈上。

“靈脈至純至淨,我倒要看看,還能忍受這些藥人的汙濁之血多久。”玄青色衣衫男子又淡淡開了口,“炎席兄盡管放心。有天巫師在,不會出差錯的。”

男子話落,一串怪裏怪氣的笑聲緊接著響起,隨即黑色煙霧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兩個男子眼前,緩緩成型。一身黑袍罩遍全身,隻有一雙駭人眼睛露在外麵,眸中似幽幽飄蕩著一團白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