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琚、宋琛、宋琨低頭沉思,良久才齊聲道:“陛下仁慈。”
宋尹氏勾唇一笑:“還有呢?”言畢看向最小的一雙子女,宋玨太小,尚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宋□□倒是聽得懂,可她如果把她觀點說出來,智商遠超她四個哥哥,那也太妖孽了,總覺得不妥……
正猶豫間,宋尹氏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她,目光中有鼓勵,宋□□不忍她失望,腦門一熱,脫口道:“還有因為聖人喜歡家家。”
她這話說的隱晦且籠統,不致太招人懷疑,旁人聽了也隻覺得她比同齡人聰慧,並不驚詫。
宋尹氏讚許一笑:“不論是孫彥遠之婦,或是周頌之妻,她二人沒有好結局,其實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們隻知其妒,卻不會處好與外人的關係。”
“妒婦固然讓人不喜,但多數時候,隻要這妒婦在帝都有些名氣,人緣尚好,大多時,聖人都會睜隻眼閉隻眼的由她去,畢竟這是臣下家事,便是聖人有心整治,與她來往之人,也會替她說些好話,斷不至於賜死或者休妻這樣的結局。”
“妒這個字,可重可輕,重則如泰山,輕便如鴻毛,結局是好是壞,端看這個妒婦怎麼處事。”宋尹氏摸著宋□□的小毛頭,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城娘,你是婦道人家,不比幾位哥哥,日後要謹記家家今日所說之話。”
宋□□點了點頭,說來說去,妒婦就是要抱緊上位者的粗大腿,隻要在他們麵前混的臉熟,在他們麵前說的上話,讓他們叫得出名字,你做人又不是那麼太壞,基本上你妒不妒就沒事。要是正湊巧,讓他們對你有好感,或者喜歡你,那你就賺大發了。
宋尹氏刮了刮她的小臉,又對著其餘四子道:“你們也一樣,待人接物要謹慎,莫要平白無故得罪人,任何人都不要小覷。”
眼見頭三個兒子一副受教的樣子,宋尹氏臉上露出一個慈母的笑來,她在今日這特定的場合,給子女上了這一課,也是希望他們將來少走些彎路。
一行人走過長長的遊廊,接著右轉,禦花園便在眼前,依著湖畔的位置,每走幾步便有一個宮燈,燈影綽綽,暗香襲襲,甚為美景。
女眷站的比較隨意,三兩人一處,輕聲鶯語,時而低笑,真真是人比花嬌,皇後站在上首的位置,太子妃在其側,兩人手裏捏著幾張箋紙,正輕聲討論著。
宋尹氏移步上前,先給皇後和太子妃行了一禮,才嬌笑道:“嬋嫣是否來遲了一步?錯過了什麼好戲?”
太子妃抬頭對宋尹氏笑道:“嬋嫣你可是來遲了!快些去作首令過來,否則我決不饒你。”
皇後拿起手中一張箋紙,笑道:“又是一首好令!”說完衝著宋尹氏招了招手:“嬋嫣你快過來瞅瞅,今日可是有不少好令,怕是要搶你的風頭了。”
宋尹氏聞言笑道:“嬋嫣已是昨日黃花,平日光帶幾個兒女便覺得精力不濟,這些詩啊詞啊的,也是許久不曾碰過,早都生疏了,哪能跟這些小娘子比?”
邊說邊帶著幾個兒女上前,撇過頭去看皇後手中箋紙,玩皮道:“什麼令讓皇後娘娘這麼開顏?唔!十姐妹,十姐妹,二八佳人多姐妹,多姐妹,十姐妹。”看了看箋尾署名,原來是謝家小娘子謝瑤,便又笑道:“首句用花名,次句鑲嵌‘二八佳人’,並承接花名之意,第三句用頂真格的修辭手法,並回文轉接首句。謝家小娘子好才情。”
太子妃揚了揚手中箋紙,得意道:“我這也有一令。”
宋尹氏聞言,又湊過去讀:“佛見笑,佛見笑,二八佳人開口笑,開口笑,佛見笑。”宋尹氏點了點頭,的確很妙,便又去看署名,周筠?這名字似曾聽過,再仔細想了想,可不正是周嗣宗家的小娘子?果真是虎父無犬女。
太子妃笑問:“怎樣?可還是不錯?”
宋尹氏道:“太子妃看中的,怎能有錯?”
太子妃笑道:“大家都作好了,偏你來的遲,還未交卷,先說好了,你這最後作的,若是不如這兩首,可是要罰的。”
宋尹氏笑道:“那嬋嫣能否先問一下,若是作的不好要罰什麼?”
太子妃搖頭笑答:“自是不能!”言罷親昵的推了她一下,佯怒道:“還不快作?”
宋尹氏低頭沉思,少頃,才吟道:“並頭蓮,並頭蓮,二八佳人共枕眠,共枕眠,並頭蓮。”
宋尹氏作的這首,自然也是極妙,惹來許多女眷讚歎,皇後剛想說話,尚不及開口,卻聽身側“撲通”一聲巨響,一個紅衣黃發的白麵團兒,在桌子上滾了一圈才停下來,露出一張鼻頭沾墨的小臉蛋。
不是宋□□,那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