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張角登高一呼,掀開了東漢末年的亂世帷幕。
天狗食日,黃河滔滔。狂風呼嘯,張角迎風而立,雙眼驚慌地望著天空,嘴角不斷地哆嗦。
“天狗食日,九星連珠……玩脫了、玩脫了……”
“大哥何事如此慌張?”
不知何時,一個張寶站在了張角旁邊。
張角道:“我剛剛作法欲斷漢室氣脈,卻不知哪裏出了差錯,竟引得天生異象!”
張寶抬起頭,啞然不語,眉頭擰成了一條線。少頃,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事已至此,我們無論如何也沒得回頭路了。”
張角沉沉一歎,道:“我知道。但是我等本是為天下蒼生,如此異象我怕是弄巧成拙惹得生靈塗炭呐!……罷了,正如你所說,我們回去吧。”
霎時,飛沙走石,目不能視。待到視線清晰的時候兩個人不見了身影,仿佛從未來過。
這日起,天雷滾滾,連綿不絕。連續十餘日的狂風暴雨把整片大陸蹂躪得麵目全非,哀鴻遍野。
烏江邊上有一農婦正值臨盆之際,卻遭此天災,脆弱的小木屋登時分崩離析。所幸農夫眼疾手快,立馬撲過去頂在了農婦身上。最後孩子雖然生了下來,農婦卻因流血過多而死。
此子取名青羽,蓋因夫婦二人早就商定好,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像項羽那般強壯。
青羽幼年的時候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坐在烏江邊上看著落日發呆。每次農夫看著那孤獨的背影都會產生一種錯覺,好似那背影格外高大。
這次他終於忍不住走過去問道:“兒子,你平時都坐在這裏看什麼?”
青羽指著水麵倒映著夕陽的位置,道:“當年霸王的流風刃就插在這江下。”
農夫道:“你如何知道?”
青羽卻是抿嘴不語,隻是靜靜地盯著農夫。農夫被那如同無波古井般的眼神盯得心頭發毛,他搖搖頭使自己鎮定下來,道:“回去吃飯吧。”
說是吃飯,卻沒有幾顆米可以吃的。青羽道:“再這般下去,恐怕你我父子二人都會被餓死。”
農夫先是驚訝這話不多的兒子竟然會抱怨食物不夠,緊接著老臉一紅,道:“……收成不好,也真是沒辦法。”
青羽一口飲盡碗中那點可憐的湯水,拿起廚房的菜刀走了出去。
“等我回來。”
“你去哪裏?”
農夫連忙追出門去,卻發現沒了人影。心頭焦灼不已,卻又隱隱約約感覺自己的兒子會平安回來。幾番猶豫躊躇之下農夫還是決定出門去找人,然而把周邊都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人影,無奈之下他隻得回家老老實實地等。
待到月上梢頭,破舊的木門終於被推開了,皎潔的月光灌進了屋內。農夫光是看那身影便知道自己的兒子回來了。
“你到哪裏去了?”
“出去找了點吃的,把碗拿出來我們在外麵吃。”
青羽把菜刀放進屋內又走了出去。農夫依言拿出兩個碗,父子二人坐在屋外空地上借月光照明,這時他才發現青羽竟然一身是血。
“你……?”農夫驚得說不出話來。
“出去找肉吃濺了一身血很正常。放心,反正我沒受傷。”青羽沉靜如水,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拿出兩大塊熟肉分別放進兩個碗裏。“先吃肉,再不吃點好的我們都得餓死了。”
老實憨厚的農夫也來不及想太多,立馬狼吞虎咽起來,他們可是好久沒沾油水了。與其不同的是,青羽依舊不慌不忙地吃著。吃相好看太多,但速度卻是比農夫快了不少。
待二人吃飽後,農夫滿意地輕撫著肚皮仰躺在地上,泥土與青草的芬芳讓他倍感舒爽。
“我活了幾十年還從來沒吃過這種肉,難道你去打獵遇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你真的想知道?”
“有什麼事是不能對父親說的?”
“我殺了幾個附近的山賊,選了一個幹淨點的割下了肉,去掉皮烤熟了拿回來的。”
“唔——!”農夫扭頭就想吐出來,泥土與青菜的氣味這時也讓他覺得格外惡心。
“想活下去就必須得吃下去。”青羽盯著空中的皎月淡淡地說著。
農夫聞言硬是閉上眼睛把那股惡心的感覺給壓了下去,大步走進屋內舀了兩碗水衝下肚才徹底穩下來。
“你如何殺得了山賊?”農夫驚疑不定地盯著青羽。
“區區山賊何足掛齒?”青羽冷笑一聲搖搖頭,“這蒼天之下又有誰是孤的對手?”
農夫聞言大驚失色,卻無言以對。
青羽又道:“好好保重身體,你是我父親,過兩年我還你一片榮華富貴。”起身回到了屋內。
農夫心頭的震驚一波又接一波,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穩住神,心情複雜地回到屋內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