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德府有士人家貯水瓷甕忽有菌生其腹,隱然而出,植根甚堅,觸之不落,數日大如人手,光潤燁然,真芝草也。陶器堅滑,非可生物,理莫可詰。
隴州汧源縣公宇,一夕堂門已扃鎖,忽有妓女數人執樂器遊於庭下。令之妻適見之,妓女俱前禱曰:“妾等久為土地祠樂妓,丐為誦法華經回向則可藉以往生。”妻以語令,翌日乃請僧誦經於廟,其夜複見前妓來謝而去。數日,又有如前來禱者,亦為誦經,如是者三。後令君夜獨燕坐,忽有鬼物狀甚獰怪,前曰:“土地神謝君,妓女無幾,即皆令往生,吾且乏使,當移禍君家。”令叱之,遂不見。自後妓女亦無再來禱者,令家亦無恙。
滄州有婦人不食,惟日飲水數杯,年四十五六,而麵貌悅懌。人問不食之因,自言幼年母病臥床,家無父兄,日賣果於市,得贏錢數十以養母。值歲歉穀貴艱食,乃仰天禱曰:“今日所獲不足以活二人,願天憫之,使我飲水不饑,庶所得可盡以供母。”遂臨井飲一杯,果不饑。自是亦不息食。又數歲而母卒,時不食已三十年矣。
執政府候兵任章,嚐因小疾,忽昏憒不知人。越一日乃醒。自言初見二人著公皂,持檄來逮去。如行山野間數十裏,入大城門,至一官府,引立庭下。有王者坐殿上問姓名鄉裏,叱吏雲:“誤矣!”令引觀地獄數處,指示受罪者雲:“此皆不忠不孝、昧心害物者。”已而複引出城,若非向來所經。或過市裏通衢,見人鬼淆混,有相識者,與語如不聞也。俄出一崖穴,送至其家。入門見身臥榻上,追者先留一人守視其旁,迎語送者曰:“複還耶?吾守之久,餒甚,已食其心半矣,奈何?”恍惚間推仆榻上乃蘇。自此疾雖愈,而常怔忡恐悸,或遺亡顛錯,若失心狀。久之因出行,中途遇一道人瞪目視之曰:“汝心乃失其半也。吾為汝療之。”令市一牛心,至則道人割取其半,咒祝已,令食之。章頓覺心地安泰,不複驚怯。問道人姓氏,怒曰:“吾牛心道人也,何問為?”不受謝而去。章追逐至稠人間,遂失所在。(右史趙舍人說)
鎮江士人(亡其姓名)妻悍妒,買妾不能容,每加淩虐。妾不能堪,屢欲投繯,士人憂之。有幹之金陵,丁寧懇諭其妻而行。去家才兩日,忽中夜聞枕前切切之聲,不見其形,自言即其妾,引決死矣,懇求為誦經追修。士人大憂恐,亟遣仆歸為其區處。暨仆還,得家信,則妾故無恙。鬼複夜至,士人詰其妄,欲奏章治之。鬼哀祈:“實非妾,因公憂慮之切故假此以覬薦拔,自此不敢複出,幸勿見治。但今業已至此,不能獨回,須且相隨以俟公歸。”許之。自此悄然。士人幹畢將還,約親故十人同遊鍾山。士人先至,憩僧房以俟。忽複聞鬼語,士人方怒叱之,乃雲:“非敢為厲,有少事奉報,其九客皆已至山下,其間第幾人乘騾,第幾人騎白馬,此二人它日貴人也。”問何以知之,曰:“二人所遇鬼物皆避道,餘則不然。”二人者,葉審言樞密其一也,時方為小官雲。
紹興甲寅七月十四日,吳縣光福雅宜山一村夫,以事私恨其母,遂萌梟獍之心,懷刃挈榼,與母同之近村看親。中路,請母藉草飲,意欲乘醉行逆。時天晴霽,俄有黑雲驟起,大震一聲,擊其子殞道旁。母初不知,而怪其衣中懷刃,有知其謀者,始以告焉。又長洲縣北原村農夫謝三二不敬其母,動有悖言。乾道庚寅夏五月,雨霽,欲放田水,詈母而出,才至田所,大雷震死。(範公懋德老承務說九事)
紹興五年六月大雷電,無錫蘇村一民家所用鬥秤盡掛於門外大樹之抄,行人皆見之。蓋其家每輕重其手也。
紹興三年癸醜八月五日,平江長洲縣地震,自西北方來,樹林皆搖動。父老雲:元佑九年九月二十一日已嚐如此。又紹興十三年癸亥三月十五日清明,大雪盈尺。
熙寧間有人授泗州旴眙令,自陳乞改名雍觀。時王荊公當國,怪其名無義理,因問改名之故,對雲:“夢中神告如此,固亦自不曉其義。”後其人之官,一日自城還邑,從吏卒行,過浮橋,忽大風驟起,鼓其衣裾盡沒準水。已而從者拯救皆免,獨不得令。事聞朝廷,荊公曰:“向見此人無故改名,且疑雍觀二字或有出處。因閱山海經,方知其為水官之名,固慮其有水厄,今果然。”其後縣僚或夢雍觀騶從甚盛,往來淮岸,疑其死為水官也。
常熟縣東北百餘裏,地名塗鬆,有姓陸人業屠。隆興初縶一牛,始下刃,牛極力索絕,負刃而逃。陸追之數裏相及,牛反顧,以角觸陸腹,穿腸潰而死。
錢仲耕郎中佃任江西漕按部,晚宿村落,夢青衣數百哀鳴乞命。明日適見鬻田雞者,感夢買放,傾籠出之,其數與夢無差。
常熟縣湖南村富人王翊烹一鵝,已去毛入釜,鵝忽鳴。家人走報詡,不之異,熟而食之。後數日疽發於背,病甚,顧家人雲:“前有二吏追我,且與茶,令先去。”越二日,又雲:“官逮我急,勢須一往。”問追者限在何日,複自應曰:“明日。”翌旦果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