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我很想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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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華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說不出話來,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裏看,李芸安卻失魂落魄地向後退了兩步,仿佛明白了什麼,臉色蒼白地轉過身去,無比落魄地離開了,鄭微年望著那瘦削的背影也有幾分歎息,剛才她的那句趕她走的話就好像忽然失去了落腳點,最後倒成了笑話,縱然鄭微年最不想的就是以孩子為武器來使這些人震驚、使這些人無話可說、使這些人最終意識到原來他們太過分太可笑了,但她最終竟然還是這樣做了,她內心歉疚,心裏也沒有之前以為的那種占上風的暗爽感,她深呼吸一口氣,對夏雲華以及程擁軍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轉身向著囡囡離開的方向走過去。

原地隻剩下程擁軍、夏雲華、程嘉璽三個人。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卻無話可說,他們本來就是沉默型的相處方式,有了這樣出其不意的一樁事情,更是各自陷入了各自的思緒,程嘉璽心裏已經想的很明白了,他隻是靜了一會兒,便開口對夏雲華以及程擁軍說:“事情就是這樣,你們怎麼做決定我無權幹涉,我現在先去看孩子了,還有很多後續的事情要做。”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夏雲華望著程嘉璽頭也不回的身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隻是忽然有些迷茫開來了,這樣一點也不留戀就走掉的,是她的兒子嗎?嗬嗬,還真的是有她當年的樣子啊,也是這樣的狠絕,半點也不留戀。夏雲華閉了閉眼睛,胳膊被人攙住了。程擁軍低沉的聲音傳來:“到此為止吧,關於愛情,他們吃得苦夠多了,畢竟,愛情是珍貴的東西。”

夏雲華本想要甩開那隻手的,她忽然十分厭惡身邊的這個男人來了,她恨他,恨他為什麼要這樣輕易地出現在她的目光裏麵,用一種那樣美好清高的姿勢,襯托出她所有最險惡最低下的樣子,她恨他的愛情太高貴太堅貞,讓她一輩子都活在得不到他的心得惡果中,她恨他將這樣的基因也遺傳給了她的兒子,她引以為豪的兒子,還偏偏卷入這所謂的命運的洪流之中,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過去,隻是她依然扮演那樣壞的角色,所有的壞事都是她做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依然感到委屈?她想起那年她和林文清的一起坐在畫室的窗邊畫遠方的樹,兩個人靜靜的沒有言語,卻依然能夠感覺到兩顆跳動的年輕的心髒,那樣熾烈,那樣溫暖,她忽然十分懷念過去了,那個時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她還是那個端莊嫻雅的女大學生,為每一種顏色的明度、純度變化而心動,為空氣中光線的律動而心馳神往,那時的她是那樣的快樂,簡單、透明,像一塊水晶,像一朵潔白的雲,時光過隙,一切卻都已經變了模樣,她的臉已經爬上了皺紋,眼神已然不再那樣清澈,她殘缺的心髒裏麵不再充滿青山綠水的詩情畫意,而是被算計和利益充斥,夏雲華忽然感到累了,她不知道這一切巨大的變化怎麼會在這仿佛短短的一瞬間發生,是什麼讓她變成這樣?愛情?可是,那不是他口中珍貴的東西嗎?那樣珍貴的東西,到了她身上,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過了一會兒她張開眼睛,幽幽問:“我是不是,該去看看?”

程擁軍沉默了一會兒,他這個太太,好勝心強,鮮少認錯,這麼多年下來,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她有這樣的表情,他明白她心裏的掙紮,他也不逼她,隻是說:“你感覺吧,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就去看看。”

他的話語很溫柔,給了夏雲華一劑定神針,她慢慢放鬆下來,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強硬了很久很久的內心卻也漸漸出現了裂紋,她隻覺得心裏一酸,那麼那麼多的委屈、不甘忽然就全都湧上來了,眼淚一流出來也就止不住了,她抬起手來捂住臉,感覺到淚水順著指縫往下流,程擁軍的手搭上她的肩,她忍了很久還是沒能忍住肩膀的抽動,她感到丟臉,從來就不會在外麵流露出半點軟弱的她,怎麼就,在這樣的場合,哭了出來了呢?

最後她還是沒能頂著那樣一雙紅腫的眼睛去看她的親孫子、親孫女,夏雲華幾乎是以逃一般的心情回家的,這一趟仿佛是一個笑話,除了證明了她三十多年的錯誤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意義,還是等到她做好準備的時候再去吧,夏雲華這樣想著。

程嘉璽進病房的時候,鄭微年正彎著腰在病床邊看囡囡,侃侃趴在床邊,也是一副專心致誌的樣子,程嘉璽想著剛才的那句“爸爸”,忍住激動的心情走向他們,一步一步,像走向一個歸屬地一般,心中竟懷著一種神聖的感情。侃侃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望著程嘉璽,叫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