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出行的一家三口較多,湖麵上總能傳來小孩兒的呼聲,一會兒“爸爸”一會兒“媽媽”,湖麵上熱熱鬧鬧。林初坐在小船上,眾人也隻當是一家三口,雖然看她的年齡有些小,可誰知道是不是娃娃臉。
照片傳到沈仲詢手上的時候,沈仲詢剛問同事,“蛀牙怎麼辦?”
同事一愣,不苟言笑的沈經理問出這樣的話,他還在思索是否鋼筋水泥出了紕漏,他在暗示千裏之堤毀於蟻穴,豆腐渣工程?還沒想明白,便見沈經理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麵色微變。
林初抱著一個小男孩,笑著看向一旁的陳華端,畫麵溫馨,沈仲詢的眼神就跟現在的溫度一樣。
林初今天總算有了真實的笑容,她頭一次發現原來她這麼喜歡小孩子,小孩子的眼睛最純真,黑白分明,能從他的黑瞳裏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林初誇陳宇翔的眼睛真亮,陳華端道:“小孩子都這樣,你看那些人!”他手一指,周圍大大小小的孩子,雙眼就像黑珍珠,純澈的效果永遠是美瞳無法達到的。
長大後的雙眼隻會越來越渾濁,那是被灰塵蒙了眼。
回到出租房,林初呆呆地坐在床尾。
有一句很俗氣的話,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當眼睛被灰塵蒙住了,心靈又怎能通透?她摸向自己的胸口左側,倘若她的心髒是那顆九歲之前的心髒,她會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爸爸是最好的男人,媽媽雖然比較粗魯,可媽媽也是最好的媽媽。向陽哥哥跟他不是很熟,爺爺奶奶隻喜歡堂哥,小夥伴們拉著她跳橡皮筋,問她喜歡班裏哪個男孩子,她應該會說,她喜歡爸爸那樣的,老實顧家,又有本事。
林初迎向夕陽,在一片火燒的顏色中,她輕輕勾起了嘴角。
這一天她肯定了自己的心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喜歡的男人都是那樣的,沈仲詢完全符合她從小到大的擇偶標準,即使沒了他,日後林初再做選擇,依舊不會偏離自己最初的軌道,可是潛移默化的恐懼總在黑暗裏叫囂,麵對花花世界的種種誘惑,她也許沒有能力抓住自己心愛的男人。
沈仲詢已經沒有辦法坐以待斃,這是他第二次撥通向陽的手機號。
向陽正在相親,對方今年二十七歲,是一名幼兒園老師。他最初見到對方,還以為這姑娘未成年,齊腰長發齊劉海,臉蛋兒圓圓,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小孩子,眯著眼睛有些傻乎乎的。
那老師似乎知道向陽對她的第一印象,直接道:“我智商一百二,可不傻,這張無害的臉很適合欺騙小朋友,我是我們幼兒園裏人氣最旺的老師。”
向陽笑了笑,喝了一口水,又悄悄地看了她一眼。
剛剛把話題聊開,沈仲詢的電話便來了,向陽無奈,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沈仲詢在深思熟路後沒有向他質問陳華端的事情,而是問他:“解鈴是不是還須係鈴人?”
向陽一愣。
舊事發生在十五年前,誰也沒有對林初提過。林初有自己的保護膜,一旦有狀況她就會自動鑽進膜裏,空氣被抽走,她將自己壓縮成扁扁的一張,杜絕所有可能溜進去的灰塵顆粒。
林父和林母將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了林初的身上,卻從來沒有發現過林初的強顏歡笑。
這天晚上,沈仲詢匆匆結束公務,買了一些煙酒水果,驅車到達了林初家中。
林父和林母沒想到沈仲詢會不請自來,愣怔片刻後二老立刻回神,沏茶切水果,說道:“刀刀這孩子,也沒說你要來!”
沈仲詢笑道:“她工作忙不能回來,所以我來看看叔叔阿姨。”
林母笑道:“我剛說她工作忙呢,昨天禮拜六還要加班,就怕她累壞身體。”
沈仲詢與林母寒暄了幾句,慢慢進入正題,“春節前我想帶林初回家,我年紀也不小了,跟她在一起之後,我就想早點兒定下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