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8

空中村落

當幾個人第二天一覺醒來,卻發現眼前仍是一團漆黑,比他們第一次蘇醒時的森林中還要黑。他們也不知天亮了沒有,不過更令他們驚奇的是,一直引導他們前行了60個小時的火把卻沒有再次亮起來。

約翰·科特和卡米、馬克斯·於貝爾根據各自的觀察,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真讓人琢磨不透,”約翰說,“那個向導今天沒有出現,而且也沒有趁我們睡著時給我們送來今天的食物。”

“確實值得考慮,”馬克斯·於貝爾也說,“我們已經彈盡糧絕了。”

“據我看,”卡米卻說,“我們也許已經到了……”

“到什麼地方了?”約翰問。

“到了他們需要我們到達的地方,約翰先生!”

這句話和沒說一樣,不過卻並非沒有道理。

他們同時感覺到:盡管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但耳朵裏卻並不清淨。空中好像有一種類似飛機一樣的嗡嗡聲,弄得頭腦中亂哄哄的。而且這種聲音是從頭頂的樹冠上方傳來的。

3個人不約而同舉頭上望,似乎看到有一個寬大的天花板在頭頂100法尺高的地方。

但那肯定是由緊挨在一起的密不透風的樹冠形成的。因為連一絲陽光也透不進來,所以整個樹林中才會比一般的茅草屋中還要幽暗。

不過今天他們過夜的地方和以前很不一樣,小徑的兩旁再也看不到那些雜亂地纏繞在一起的荊棘叢和藤羅了。

這裏隻有一些低矮的草叢,而且沒有反芻動物走過的痕跡。這隻是一片沒有雨水沒有小溪也沒有陽光的草地。

那些如同教堂石柱般的大樹間距達20~30法尺,它們的樹冠卻覆蓋了數千平方米的麵積。

這裏有非洲產的假挪威槭,樹幹由無鼓根莖杆組成;有樹身勻稱、樹根巨大、高於其他大樹的邦巴克斯樹;有非常容易辨認的猴麵包樹,其根部形狀宛若南瓜,樹身周長約為20到30米,枝叉呈垂柳狀;還有樹身有分叉的“杜恩”棕擱樹;樹幹上有許多突起的“德爾布”棕櫚樹;吉貝樹的樹心是空的,宛如一個個岩洞,甚至可以容納一個人倦縮在裏麵;桃花心木的樹幹直徑為15米,人們可以將它掏空作成15到18米長、載重量為3到4噸的小船;另外還有巨大的龍血樹和羊蹄甲,這種羊蹄甲在其他地區隻是一種普通的豆科灌木,而這裏長的卻是這個家族中的擎天巨人。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這些高達幾百法尺的大樹頂端該是如何一番生機勃勃的景象啊!

整整過去了一個小時,卡米仔細地四周觀望,試圖再發現那根作為向導的火把……為什麼那神秘的向導不再出現了呢?……卡米憑他那天賦的直覺判斷出:他們現在一直朝東走。但這顯然會離烏班吉河越來越遠……可是,那個神秘的火把為什麼要把他們帶到這兒來呢?……

沒有了向導,他們該如何行動?……當然要離開這裏……可向哪個方向走呢?……坐在這裏等嗎?……會有人送來食物嗎?……他們已饑渴交加了……

“但是,”約翰·科特說,“我認為時不宜遲,我們應該立刻出發……”

“那你說向哪個方向走?”馬克斯問道。

這才是關鍵問題,可是誰能指點他們呢?

“管那麼多幹嘛!”約翰煩燥地說,“我們又不是自己沒長腳……況且還可以在這些大樹間穿行吧?過一會兒我們可能還會看到點什麼……”

“那就走!”卡米也說。

3個人向四周偵察了一番。一直遍及了方圓半公裏,但腳下始終踩在鬆軟的“地毯”上,沒有荊棘攔路,這就如同走在一間不怕風雨侵襲的大廳中似的。周圍的樹木幾乎全都一個樣,但他們看到的隻有最下麵的樹枝。那種飛機似的嗡嗡聲一直在頭頂不絕於耳地發出,但他們都分辨不出聲音的確切來源。

難道這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但卡米卻好像能從樹枝間看到一些影子在晃來晃去。他會不會看錯?也許是他的幻覺吧。他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搜尋了半個小時,最後3個人都失望地坐在了一棵大樹下。

他們已經能適應這裏的黑暗了,但是這也可能是天空更明亮了。陽光明亮,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他們甚至能看清20米以外的景物。

突然,卡米作了一個手勢:

“你們看那邊。”

“是人還是動物?”約翰邊看邊問道。

“好像是個小孩,”卡米說,“最起碼從身材上看。”

“別是猴子吧!”馬克斯驚恐地說。

3個人站在那裏,大氣也不敢出,他們惟恐打草驚蛇。最好能抓住它——盡管馬克斯一直對吃猴子深惡痛絕……但現在他們沒有火,想烤著吃也不成。

但那個動物卻慢慢地向他們走來,而且表現得很鎮定。另外,它竟然是用兩條腿走路的,最後它在距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赫然竟是是朗加救起的那個小家夥!

大家可以想象,當馬克斯和約翰認出他時,他們會有多麼地驚訝!

兩個低聲交談著。

“是它……真是……”

“肯定是……”

“但為什麼隻看到他,而朗加卻沒和他在一起?”

“你們真相信自己沒看錯?”卡米問道。

“絕對沒看錯,”約翰·科特滿有把握地說,“我們不妨試探它一下!”

說著約翰從口袋裏掏出了那枚莊森徽章,它曾經被係在這小家夥的脖子上,那麼它肯定會認出這枚徽章。

果然,小家夥一看到徽章就猛地撲了過來。

它已經一點兒病態也沒有了,才不過3天,它就重新變得健康活潑了。

它跳起來去搶約翰手中的徽章,因為這原本是屬於它的。

卡米一把抓住它,不過這次小家夥卻清晰地說出了如下幾個詞語:

“裏-瑪依!……恩加拉!……恩加拉!……”

這幾個詞就連卡米也聽不懂。3個人正想討論一下這幾個詞的含義,但突然從不遠處走來了幾個和它相同種類的動物,他們也和小家夥身材差不多,身高大約隻有55法尺。

馬克斯·於貝爾、約翰·科特和卡米都說不清眼前站著的到底是人還是其他動物,不過他們明白一點,千萬不要輕易與這些森林中的居民發生衝突。

卡米作了個手勢,3個人趕緊回頭就跑,但那群家夥在後麵手舞足蹈地窮追不舍,就這樣一直跑出了五、六百米,他們終於被包圍了,被那夥人押著往回走。

有些樹枝在相距很近的大樹間橫著搭起一架架天然的樓梯,有五、六個家夥從梯子上爬了上去,另外幾個在後麵強迫卡米他們也向上爬,不過卻沒有毆打他們。

等卡米他們爬上一段高度後,他們就看到了更多的陽光。別忘了,3個人自從在莊森河遇險後,還從未見過陽光呢!

假如馬克斯這次再否認眼前的事不夠神奇的話,那肯定誰都不會讚同他。

他們爬到了大約100法尺的高度時,已經到了頂端,他們對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眼前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絕佳的平台。天空中有大樹的樹冠來遮蔭。平台上還有一排排黃土牆、綠葉頂的小茅屋。

這竟是一個麵積很大的空中村落!

村子裏人來人往,但顯然都是和小家夥同一種族的土著人,他們和人一樣能站著走路,並且姿勢也和人差不多。所以,我們也應該用歐仁·杜布瓦醫生用在爪哇島上的森林中發現的直立猿人身上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們——“直立的”人,“直立”是由猿類過渡到人類的重要標誌之一,這不但是杜布瓦醫生的觀點,而且也是達爾文的觀點。

人類學家曾這樣告訴人們:雖然有些高級的猿類在外形上很像人類,但兩者之間有一個最顯著的區別:4手的猿類奔路時都需要4隻手著地。而空中村落的居民顯然不具備這一特點。

但這個問題隻能等待於他們以後再來研究了,因為無論這些家夥是否應被歸入動物到人的過渡類型中,反正現在他們正用一種特殊語言喝斥著把3個人推向一間小屋。而且他們並未對卡米、約翰·科特和馬克斯·於貝爾顯現出太大的興趣。緊接著門就在身後一下子關上了,他們現在是真正落入低等人的牢籠裏了。

重逢

“這回好了!……”馬克斯說,“可是,我發現他們並沒有要研究一下我們這群高等人的意思!……難道他們早就見過人類了?……”

“這不奇怪,”約翰說,“但我們首先要關心的是他們會不會給俘虜提供食物。”

“這會不會是一種吃人的部落?”馬克斯由“吃”想到了這一點。

這也有可能,因為諸如穆布圖等非洲部落的土著就仍然保持著吃人的陋習。那麼既然他們能,有理由相信這群堪與穆布圖人相媲美的家夥,極有可能也會保持著吃人的陋習。

但不管怎樣,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是一種高級的類人猿,但他們要更接近於人類,比一些加蓬的大猩猩、幾內亞的黑猩猩、鮑爾內奧的猩猩更加進化了些。

確實,他們已經懂得了火的產生及利用,從他們看到的篝火和作為向導的火把可以表明這一點。現在我們終於明白了:幾個月前他們在森林邊緣看到的那些移動的火光也肯定是這群家夥點燃的。

事實上,關於4手動物能否使用火的問題早就有人論述過了。例如愛米爾·帕莎就曾講過:在穆紹克高尼森林裏,每當夏天的夜晚,都會有成群的黑猩猩點著火把到農田中偷莊稼。

還必須承認一點,這群不知該如何分類的家夥站立行走等姿態都和人一樣。那他們就比其他4手動物能更無愧於“猩猩”的稱號,因為這個稱號通常被解釋為“森林中的人。”

“而且,他們還有語言。”約翰在和同伴們談論這些空中村落的居民時補充道。

“不錯,他們有語言,是因為他們要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思想,”馬克斯道,“我很想知道‘我餓了’和‘快給我們食物’這兩句話該怎麼說。”

卡米是他們3人當中尤為感到驚訝的。因為他無法用人類學的知識來解釋這些問題。他僅意識到,這群家夥不能叫動物,而且至少不能叫猴子,因為這是些能走路,會說話,還會生火、蓋房子的——猴子,姑且先這麼叫著吧。

而且他震驚於在烏班吉的森林中竟生活著這樣一群神秘的家夥。而且和自己這樣的土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這讓卡米的自尊心無法接受。

囚犯照樣有溫順的和暴躁的之分。而約翰他們,特別是馬克斯,尤其顯露出了人類特有的暴躁。他們對被關在小矮人的小茅屋裏極為惱火,而且四周什麼也看不清。另外,他們更擔心會受到殘酷的待遇。他們到現在已經有15個小時沒吃東西了,3個人都聽到了肚子的咕咕叫聲。

但他們並非完全絕望了,因為他們知道這是那個小家夥的家鄉,他是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員,我們不妨先把這個家族稱為烏班吉的保護神。

“既然這個小家夥還活著,而且還活得這麼健康,我們就可以相信,朗加也有可能得救了,”約翰說,“因為當時他是被朗加抱在懷中的。如果朗加也被帶到這兒來的話,他就一定能找到我們。你們注意到沒有,我們並沒有受到過多的虐待,這可能和朗加有關係……”

“那個小家夥竟能恢複得這麼快,”馬克斯說,“但我們卻沒看到朗加呀……我還是擔心不幸的朗加會有什麼不測。”

誰也不敢肯定什麼。

話音未落,小茅屋的門被人打開了——它本來是被兩個強壯的家夥把守著的——朗加竟真地出現了。

“朗加……朗加!……”馬克斯·於貝爾和約翰·科特同時叫出聲來。

“馬克斯朋友……約翰朋友!……”朗加歡呼著撲了過來,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你什麼時候被帶到這兒來的?”卡米問朗加。

“昨天早晨。”

“誰帶你來的?”

“我沒有看到他。”

“但他是不是比你要走得快些?”

“是啊,我怎麼追也追不上!”

“那你後來見到他們了嗎?”

“是啊,原來那個小孩子也在其中……原來是他們救了我們。”

“你看他們是人嗎?”

“是的……不是猴子……絕對是人,不是猴子。”

小朗加的表情依然那麼認真。

我們姑且給這些特殊的家夥在“人”的麵前加個“負號”吧,因為他們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人或動物,隻能是一種特殊的原始猿人的代表。

當他們都落入水流中之後,朗加認為馬克斯和約翰可能都被淹死了,現在見到他倆可真是百感交集。

他也簡單講述了一下自己這幾天來的經曆。

“木筏被岩石撞毀了。我緊抱著裏-瑪依也落入水中……”

“裏-瑪依?”馬克斯聽到這個名字驚叫一聲。

“是啊,他就叫做裏-瑪依,他曾經指著自己對我喊了好幾遍:裏-瑪依,裏-瑪依……”

“那他們都還有名字?”約翰蠻有興趣地問。

“這有什麼奇怪的,約翰!隻要彼此之間能交談,那起個名字不是很有必要嗎?”

“這麼說,這個原始的部落也應該有個名字才合理。”約翰由此判斷道。

“是有名字,它叫瓦格第,”朗加答道,“裏-瑪依告訴我的,他們是瓦格第人!”

這個詞剛果話中卻沒有,但不管瓦格第人是什麼含義,反正當他們遇難時確實是這群正在左岸的土著人發現後跑到岩石上救了他們。救朗加和裏-瑪依的那些人並沒有把他和卡米他們3個放到一塊兒。

但之後朗加就昏迷過去了,等他醒來沒有看到他的朋友們時,還以為他們已被急流卷走了呢。

朗加醒來的時候,他看到正有一個健壯的瓦格第人抱著他,這是裏-瑪依的爸爸,而另一個“女人”則抱著裏-瑪依,她是裏-瑪依的“恩高拉”——媽媽!而且裏-瑪依在被朗加從水中救出之前,已經失蹤好幾天了,他的父母當時正到處找他。

但裏-瑪依恰巧被朗加所救,這一切莫非是天意?

瓦格第人對朗加照顧得很周到,等他恢複健康後才把他帶回了空中村落。

裏-瑪依隻是因為饑餓和勞累才生病的,所以他很快就恢複了健康。現在,他反過來又來照顧朗加了。裏-瑪依的父母也對朗加很感激。雖然動物是不會存在感恩之心的,但他們畢竟比動物要高級些,所以也懂得報恩……

今天上午,朗加還不知道為什麼裏-瑪依要帶他到這個小茅屋來,但當他在外麵聽到了茅屋裏麵有人在說話時,就知道了卡米和約翰·科特、馬克斯·於貝爾也來到了瓦格第村!

這就是他們從莊森河上分離以來所經曆的一切。

“太好了,朗加!”馬克斯嚷道,“先是你救了裏-瑪依,而後他們又救了你,但現在我們快餓死了,你能不能……”

朗加也知道馬克斯要說什麼。

他轉身走出了小茅屋,沒過多久他就帶來了食物:一大塊略帶鹹味的烤水牛肉、6隻猴麵包果,另外還有新鮮的香蕉,加了乳汁的清水盛在葫蘆中,這些乳汁是一種出產橡膠的“朗多爾菲亞·阿布裏卡”藤蘿分泌出來的。

正所謂饑不擇食,約翰·科特、馬克斯·於貝爾還有卡米三人沒有管食物潔淨不潔淨就把水牛肉、麵包及香蕉一掃而光。

然後,約翰·科特問小朗加道:

“這裏是不是有許多瓦格第人?”

“對,對,是有許多,大街上茅屋裏……多得很。”小朗加回答道。

“有布爾努或巴克爾米村落裏的土著人多嗎?”

“有那麼多……”

“他們始終不外出嗎?”

“不,有時他們出去,為了打獵、采果還有……”

“你和他們交談過嗎?”

“不,我聽不懂他們所說的話,但‘裏-瑪依’這話我懂,還有……”

“他的父親和他的母親對你怎樣?……”

“啊!簡直好極了!而且你們吃的東西就是他們給的……”

“我想向他們當麵致謝……”馬克斯·於貝爾說道。

“這個四周有樹的村子叫什麼名字?”

“它叫恩加拉。”

“這個村子裏有沒有頭領?……”約翰·科特又問道。

“有是有,但是……”

“你說你從未見過他?”

“對,我從未見過他,但我知道他叫姆賽羅-塔拉-塔拉。”

“姆賽羅-塔拉-塔拉,姆賽羅-塔拉-塔拉!”卡米反複地念道。忽然,她大聲說道:

“這是個土著詞!”

“那是什麼意思?……”

“鏡子老爹的意思。”卡米答道。

卡米說得沒錯,剛果就是如此稱呼戴眼鏡的人。

瓦格第人

瓦格第人的頭領姆賽羅-塔拉-塔拉是完全能夠滿足馬克斯·於貝爾心願的。然而,馬克斯·於貝爾知道這一切嗎?知道這完全不同於他們人種的全新部落嗎?知道他的願望頃刻便會實現嗎?

同時,約翰·科特的一番話又極大地鼓舞了馬克斯,他由衷地讚道:

“約翰,你真偉大,這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你簡直可稱得上預言家,你……”

“對,你說得很對,約翰,不管情形如何發展,我可不願意離開他們的首都……”

“對,馬克斯,要想對這個部落有個深入的認識,得需要很長時間,短時間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們要從人種學和人類學角度……”

“完全正確,”馬克斯說,“我們為了更徹底、更深入地了解他們與我們之間的差異,我們要好好觀察、比較一下,但這需要兩個前提條件。”

“哪兩個前提條件?”約翰問。

“首先,我們得能夠在村落裏自由走動……”

“還有,村裏人得允許我們自由離開他們的村落。”

“誰能給我們這個權力呢?”卡米問道。

“那個鏡子老爹,”馬克斯說道,“他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對,又為什麼起了個剛果語名字?”約翰也疑惑不已。

“是不是戴眼鏡的緣故?……”馬克斯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眼鏡從何而來?”約翰繼續問道。

“這倒沒什麼,”馬克斯說道,“關鍵是我們將如何溝通,也許他能聽懂我們說話,或者我們學習他們講話,到那時,我們與他簽訂美法攻守同盟條約,他一定會給我們頒發瓦格第最高……”

馬克斯的設想固然美好,但是不是脫離了實際?事實上如果他們不回到辦事處又怎麼有人來這森林深處尋找他們呢?同時,外界也不會知道他們在烏班吉河地區出了事。

就在馬克斯和他的同伴正議論著的時候,被藤條係著的茅屋門被打開了,裏-瑪依走了進來。

他直接向小朗加走去,小朗加也迎了上去,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馬克斯看茅屋的門已被打開,便不再顧慮什麼,建議同伴出去看一看這空中村落的居民們。

大家欣然同意,他們在裏-瑪依的帶領下來到了大街上。裏-瑪依和小朗加手牽著手走在他們前麵,在大街上隨處可見瓦格第人。

而且這條街上又有許多樹,實際上並不是說這街上種植了很多樹,而是說這條街籠罩在樹蔭下。隻見這個村落坐落在粗狀的羊蹄甲、邦巴克斯樹及猴麵包樹的主枝上,距離地麵大約有100法尺,在村落的地麵上是一層已經被踩得很堅實的土地,它們被牢牢地支撐著,沒有絲毫鬆動,即使下麵刮得天昏地暗,上麵也塵土不驚。

這時,陽光正普照在這裏,一切都顯得那麼親切那麼溫暖,天空好似一塊巨大的蔚藍色幕布,空氣中也夾帶著沁人心脾的芳香。

馬克斯和他的同伴在空中村落裏信步閑逛,對於他們的出現,村落裏的居民——瓦格第人沒有顯現出多大驚訝,他們依舊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並互相交談著,他們發音短促,語速極快,即使這樣,卡米還是從中聽出了幾個剛果詞組,其中就有“恩高拉”這個詞。另外,約翰也發現了,他們的語言中竟夾帶著英語,他清楚地聽到了“water”一詞,他忙把這一發現告訴同伴們。

“這沒什麼,約翰……”馬克斯聽後說,“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甚至相信他們會拍著我的肚子用法語說‘吃得怎麼樣?……朋友!’”

他們的小向導裏-瑪依不時地離開他們與村落裏的人交談,他得意地帶著馬克斯一行人穿越大街小巷。最後,馬克斯等人看出裏-瑪依並不是就這樣盲目地走著,而是要把他們帶到某一個地方。

這裏的瓦格第人身上長滿了紅棕色的毛,身體幾乎全裸,但所有的瓦格第女人在腰間都係著一塊由樹葉做成的纏腰布來遮掩下體,但這種纏腰布製作粗糙,至少不如達荷美的波多諾伏城女人所用的遮羞布。另外,瓦格第人的外貌也與眾不同,他們頭部圓且小,麵部棱角與人類相似,但下頜並不突出,眉弓也是略向內凹,胡子稀少,頭發似熱帶非洲土著人的……

“這些瓦格第人的腳不能握物……”約翰說道。

“不錯,除此之外他們還沒有尾骨,也就是說一點尾巴的痕跡都不存在,”馬克斯補充道,“這已經是一大進步了。”

約翰接著說:“類人猿雖然沒有尾巴,但它們直立行走時是用彎曲的腳趾背部支撐身體,但我們看到瓦格第人的走路方式卻與我們人類完全一樣。”

不可否認,瓦格第人是除人類以外的另一種族,這其中絕不僅僅因為他們的腳與人類的完全一樣,他們生活中的許多方麵與人類也極其相似。

從體形上看,瓦格第人與人類有著相同的站姿,而且,他們從不像猴子似的做鬼臉,同時也不好動,如果說他們是猴子的話,恐怕可以算得上是世上最嚴肅的猴子。約翰同時還發現這些恩加拉村民有著與人類相同排列的牙齒。瓦格第人與人類的這些相似之處,從側麵驗證了達爾文的物種變異學說及生物進化論,並且這些與人的對比因素在很大程度上證明了瓦格第人在生物進化中的地位,他們絕不是林奈所論及的穴居人。

沃格特卻認為人類是由三種猴子演化而來。一是棕色和長毛短頭型的猩猩演化成現今的尼格利陀人,二是長頭型小下巴的黑猩猩演化而成現今的黑人,三是大猩猩則為現今白人的祖先。同時沃格特還說明白人的與眾不同皆是由於大猩猩的與眾不同而造成的。

雖然這三種動物的大腦擁有人腦所具有的1200萬個細胞和400萬根纖維,通過研究它們的顯著特點,應該承認它們是一種高級動物,但是它們仍然不能與人類相提並論。也不能說,人類是高級的猴子,或者說猴子是退化了的人類。

也有的人類學家認為在猴子和人類之間應有個過渡,按照生物進化過程,這個過渡物種應是小頭型人。雖然理論講得通,但迄今為止他們還沒發現這個過渡物種,現在馬克斯等人在這次偶然的巧合中所見的瓦格第人是典型的小頭型人,他們是不是這一物種的代表?

盡管這種神秘的人種在體型上非常接近於人類,但是否由此相信瓦格第人也具有人類特有的道德觀念和宗教意識呢?是否他們也具有抽象思維和概括的能力呢?或者甚至還有從事藝術、科學和文學的天賦呢?

但是有一點是馬克斯等人所親眼看到的,那就是瓦格第人會運用語言,這也說明他們至少有思想,因為思想是語言形成的基礎。這種語言比用眼神和手勢作為輔助的叫喊要進步得多,而且這種運用語言的能力一定是他們從祖先那兒繼承而來的。

約翰正是考慮到這點,才判斷出瓦格第人有記憶力,並進而說明了他們受到了遺傳的影響。

約翰等人就這樣邊觀察瓦格第人的風土人情,邊議論這個奇特的空中村落。

“看樣子,這個村子不小,周長至少有5公裏。”

“可算得上是個大村落!”馬克斯說道。

事實上,瓦格第人的房屋要比那些擅於建築的動物所修建的住宅要漂亮得多,藝術得多。這也說明了瓦格第人能把思維應用於實踐,這也歸功於遺傳的作用。

“總而言之,曆史的原因使這些瓦格第人住在了空中,住在了陽光照耀的地方,而沒有生活在潮濕陰暗的地下,大自然的現象都有一定的道理。”約翰說道。

瓦格第人的房屋類似於蜂箱,用綠色植物建成,女主人正在忙裏忙外地收拾著她們簡單之極的家。他們每家都有很多的孩子,幾乎所有婦女都擁有尚在嗷嗷待哺的嬰兒。而她們的丈夫也在各盡其職,有的在忙著采摘果實,有的用壇子裝滿了水,還有的從外邊帶回了野味,整天在階梯上忙上忙下。

“隻可惜我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無法與他們溝通……”馬克斯說道。

“這樣的話,我們將永遠無法與他們交流,我們也無法知道他們的名字,同時,我既沒看見村落裏有圖書館,也沒有看見任何學校。”

由於裏-瑪依講話時夾帶著土著詞語,所以卡米試圖用最常見的詞彙與他交談。

可是,這個機靈的小家夥對卡米的問話卻毫無反應,但是,約翰和馬克斯卻親耳聽到裏-瑪依用土著語說過“恩加拉”這個詞,朗加還告訴大家,他曾從裏-瑪依口中得知村落的名字叫恩加拉,頭領叫姆塞羅-塔拉-塔拉。

一個小時後,馬克斯等人在小向導裏-瑪依的帶領下來到了村子盡頭。

在盡頭處發現有一座茅屋,這茅屋相對要比其它的大得多,茅屋四周用蘆葦圍著,屋頂掩映在樹葉叢中。

難道這同非洲、澳大利亞、太平洋島一些尚未開化的部落一樣,這茅屋代表著某種權勢……

為了證實這種猜測,約翰走上前拍了拍裏-瑪依的肩膀,並指著茅草屋問道:

“姆塞羅-塔拉-塔拉?”

裏-瑪依聽後點了點頭。

這證實了約翰等人的猜測。看來,這正是瓦格第人的首領、恩加拉的頭腦的住宅。

於是,馬克斯越過眾人向茅草屋走去。

裏-瑪依臉上露出了驚懼的神色,馬克斯走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