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7
門後的發現
簡·布拉鬆不想因為她的存在而使大家再受到傷害,她沒有向任何人打招呼,就獨自離開了工廠。她的同伴幾經查問才知道在望遠鏡室值班的人看見她離開了工廠,但當時並沒看出是誰。由於值班人員的職責不允許他造成任何傷害,除非絕對必要,所以他也就沒隨便使用黃蜂來對付這個手無寸鐵的向外走的女人。
負責監視的人報告說,簡·布拉鬆離開工廠後沿碼頭朝上遊方向去了。由此可以判斷:她要用實際行動來驗證人們的方案。她主動去向哈利·基勒投降,而且是在沒有必要做這種犧牲的時候!
碼頭下遊方向與環形馬路相連,此時早已封鎖;上遊通往廣場的圍牆,使之成了個死胡同。不過牆上有道用金屬板包著的門,平時緊閉,隻有卡馬雷特和哈利·基勒本人有鑰匙。但自對峙開始後就一直敞開了。隻要快樂黨徒不阻攔,簡·布拉鬆就能順利到達廣場,並由此進宮。
她是在絕望的時候毅然決定逃走的,因為每個人都堅信他們不過是為了她一人在作無謂的犧牲;每個人都指控她導致了當前的危難,這一念頭已經使她內心極度不安;而更讓她害怕的是那種被人憎恨的感覺——在她身邊受苦的、不幸的人們全都恨她。沒準他們是對的,也許她真的是哈利·基勒希望通過這番較量想得到的惟一有價值有份量的戰利品。要是那樣,她每拖延一分鍾都是對他們的犯罪呀!她恨自己猶豫了這麼久還沒去自首,即使堡壘裏的人認為自己挨餓全是她造成的這一看法是錯的,她要是用實際行動來證實這種錯誤,不也是很高尚嗎?即使以她的生命為代價也再所不惜。
一路上她盡量貼著工廠的牆根走,以避開廠房上耀眼的探照燈。
那些在黑域城外站崗的快樂黨徒很快就看見了她,不過他們也認為此人可能是自己人,一個女同誌不會幹出什麼壞事來。
於是,簡沒遇到任何阻攔,穿過那道沒有上鎖的大門,勇氣十足地沿著紅河岸邊的圍牆朝前走,來到空曠的廣場上,絲毫沒有驚動那些成群結隊的快樂黨徒。他們被她的大膽行為鎮住了,所以走了大半路也沒遇到一次阻攔。直到她離宮殿隻20來步遠的時候,才有兩個衛兵從人群中朝她跑來。
可他們恰巧是在囚犯逃跑前看見過簡·布拉鬆在宮裏自由出入的人,所以他們一眼就認出了她,交頭接耳一陣後由於不清楚她想幹什麼,又知道主人對她的寵幸,所以不僅沒阻攔她進宮,反而護送她到了宮殿門口,並為她開了門讓她進去。
她一跨進門坎,身後的門旋即關上了。到這時候,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她反正已經落到哈利·基勒的手心裏了,現在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在宮裏,她的到來同樣引起了人們普遍重視,接待她的黑仆趕忙把她往主子那裏領;簡跟著他上了樓,走過長廊,又經過黑洞洞的過道,最後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裏。簡立刻認出這就是被稱為“覲見宮”的那個房間,囚徒們曾經被連推帶搡地押到這裏來和黑域的暴君見了惟一一麵;而這裏的家具曾經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扶手椅。
那張椅子還在,哈利·基勒也還像過去那樣四仰八叉地歪在上麵;麵前的桌上堆滿了瓶子、杯子,所不同的是房間裏的家具除了扶手椅之外,還有另外九張椅子。有張椅子空著,另外八張上,八個粗鄙的家夥正懶洋洋地倚在那裏喝酒。原來,哈利·基勒正和他的參謀們狂飲呢!
這九個醉醺醺的人一看到門口的姑娘,頓時驚得兩眼發直。還有什麼比在這種時候看見一個被困在廠裏的人更讓他們吃驚的了。
他們一下子全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驚呼:
“莫娜絲小姐!”
“是你一個人來的嗎?”哈利·基勒朝桌子方向探著身子,不安地看著門外黑漆漆的走廊問。
“就我一個。”簡馬上回答說,但聲音明顯有點發顫。
有那麼幾分鍾,九個男人被驚呆了,一言不發地盯著姑娘。她竟然自己找上門來了,而且是獨自一人,這簡直不可思議!而這時的簡有點害怕了,無意中流露出心慌意亂的神情。
“你從那兒來?”哈利·基勒終於用手指著工廠,啞著嗓子問。
“是的。”簡小聲回答說。
“你到這裏來有什麼事?”
簡從他那種很不友好的語氣中意識到:廠裏那些正在挨餓的可憐的人把受苦的原因完全歸咎於她是大錯特錯了。而她此時比任何時候都擔心自己的犧牲將會顯得毫無價值。
“我是來投降的。”她吞吞吐吐地說。她已經感到他們並不看重自己,並感到萬分羞恥。
“啊哈!”哈利·基勒挖苦地說,然後轉向同伴,接著說,“讓我們單獨呆會兒,朋友們。”
八位參謀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行啊,讓你們單獨呆著。”其中一個咧著大嘴說。
他們剛走到門口,哈利·基勒又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停下,然後轉身對簡·布拉鬆說:
“我不想問托摩基出了什麼事,我已經發現他的屍體碎片了!那個跟他一起去的人呢?”
“托摩基不是我們殺的,”簡回答說,“他是在企圖炸直升機的時候被炸死的。和他一起去的那個人受了重傷,工廠裏的人已經把他搶救過來了。”
“哦!……”哈利·基勒說,“那直升機怎麼樣了?”
“炸壞了。”簡回答。
哈利·基勒聽到這裏,得意地又一揮手,八個參謀接著又退了出去。
“這麼說,你是來投降的,對吧?”哈利·基勒問,“你為什麼要來自首?”
“我想舍己救人。”簡鼓足勇氣回答說。
“怎麼可能?”哈利·基勒嘿嘿一笑,大聲說:
“這麼說他們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否則,我不會自投羅網的。”簡低著頭說。
哈利·基勒大喜過望,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烈酒,一口幹了。
“怎麼說?”他咽下酒之後問。
簡的臉被羞得通紅,低聲說:“以前你要我嫁給你,現在我同意了,條件是,你必須放了其他人。”
“條件?……”哈利·基勒驚呼,“你以為就這麼簡單?我明天,最遲後天就可以讓他們全部就擒。你竟然還來講什麼條件?其實你今晚來真是不值得,隻不過使我的計劃提前一天實施罷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簡走去。
“你真想當我的妻子……”他聲稱,“以當我妻子為條件?等我想娶你的時候再當也不遲。現在嘛,我倒想知道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繼續朝簡·布拉鬆走去,把簡嚇得連連後退,伸直雙臂擋著醉鬼。哈利·基勒馬上就要碰到她了,那股酒氣已經撲鼻而來。
“你如果再向前走,我就死給你看。”簡說。
“死?……”哈利·基勒重複了一遍,站住了。他被姑娘說這個字眼時的冷靜和決斷鎮住了,兩條腿盡可能站穩。“死?”他又重複一遍,猶豫不決地站在原地不動。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頓時有了另一個主意。
“那好!我們明天再說。姑娘,我們很快就會互相理解的!這會兒先讓我們放鬆一下心情。”
他回到座位上,拿起酒杯。
“我們共同喝一杯好嗎!”他說。
他一杯接著一杯地幹。早在簡來的時候就有三分醉意的哈利·基勒一刻鍾後就鼾聲大作了。這家夥的性命又一次落在姑娘的手掌之中了,而他很可能就是殺害她哥哥的凶手。她完全可以用那把殺害哥哥的匕首殺死哈利·基勒。她再三考慮那樣做也無濟於事,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她在沉思中等了一會,眼睛一直盯著熟睡的暴君。突然,她感到一陣饑餓。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除了對食物的渴望,她什麼都忘記了。無論要付出多大代價,她一定得吃點東西才行!
她小心翼翼地拉開那些參謀退下的那道門,隔壁房間裏的桌子上擺著他們吃剩的殘羹剩菜。他們在去“覲見宮”消磨時光之前,肯定在這裏大肆宴請過。
簡直奔餐桌,隨手抓起什麼都往嘴裏放。吃著吃著,她便感到自己有了生氣,精神狀態大為好轉。她的體力和意誌力都在迅速恢複。
她吃飽喝足之後又回到了原來的房間,哈利·基勒還在那裏酣睡,鼾聲震耳。她靜靜地坐在他麵前等著他醒來。
過了幾分鍾,哈利·基勒突然翻了個身,一件東西順勢掉到了地上。簡彎下腰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把小鑰匙。
簡一看見這把鑰匙,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不禁油然而生。她想起了哈利·基勒曾定時離開房間;想起自己曾經多麼渴望知道門後麵到底藏著什麼秘密。隻有哈利·基勒本人才有那道門的鑰匙,而他又總是隨身帶著。現在是命中注定讓她有機會滿足那份好奇心了!這實在太誘人了,非好好利用這一天賜良機不可。
簡輕輕地走到哈利·基勒每天都要進去的那道小門的門口,把鑰匙插進去,門隨即開了,一道樓梯直接通向下麵樓層,下麵有一線光亮反射上來。於是,簡迅速虛掩上門,踮著腳朝樓下走去。
簡隻知道自己剛才離開的那個房間在宮殿的二樓,等她下了兩層樓後才發現下麵還有一段樓梯,想必是通往地下室的吧。她想,既然走下去了,就一直走到底看個究竟。
她終於來到一個像前廳一類的地方。走到門邊,她不由自主地站住了。入口處有黑人把守,一看見她過來,警惕地站了起來。
簡意識到那哨兵沒有敵意,相反,他幾乎是貼牆而立,以便讓出更大的地方讓她走過去。這一下簡就放心了,她認出此人是快樂黨徒之一,因此明白了他這麼出人意料地聽命於她的原因了,他也像那些護送她進宮的快樂黨徒一樣,以前常常看見她在宮裏自由自在地來回漫步,因此認定她對其主人有相當的影響力。
簡果斷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沒有被阻攔。但那個哨兵那頭還有一道門。簡裝出一副鎮靜自若的神態從口袋裏掏出那把鑰匙插進鎖孔,第二扇同樣的門又開了,就像她開第一道門那樣。她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條長長的走廊上——是她剛剛穿過的那個前廳的延伸。走廊左右兩邊開著十幾個房間。
除了一道門外,其餘的都大敞著。簡朝那些門裏瞥了一眼,發現全是地窖,裏麵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密不透風,除了一張桌子和一張破舊不堪的床外就再沒有別的東西了,而且看樣子很久沒人用過了。
隻有一道門還鎖著。簡第三次又用那把鑰匙試了一下。果然,鎖像前兩次一樣應聲開了。
在黑漆漆的地牢裏,簡什麼都看不見。等眼睛漸漸適應了那昏暗的光線後,她隱約看見牆角有一堆什麼東西,並傳來有規律的呼吸聲,像是個熟睡的人。
一種超自然的直覺警告她有了重大發現。她感到虛弱,缺乏向前的勇氣。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地牢門口,雙眼在那深不可測的黑暗中搜尋著,可還是看不清楚。這時她突然摸到門邊的電氣開關,於是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陰沉的地牢,一邊扭動了開關。
那情景與其說令她大驚失色,倒不如說是恐懼令她毛骨悚然!她目瞪口呆!
驟然亮起的電燈驚醒了地牢角落裏那張破床上躺著的人。他“呼”地坐了起來,充滿恐懼的眼神直盯著門口。他掙紮著枯瘦如柴的身體想站起來,身上露出了無數的傷痕,盡管他在經曆了非人的折磨後瘦骨嶙峋、麵容憔悴;盡管他胡子拉碴,蓬頭垢麵。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路易斯·羅伯特·布拉鬆——她的哥哥。她決不會看錯的!六個月前,當她離開他時,他還在英國平靜地工作,而現在居然被困在黑域的地牢深處!無論如何,這都是個無法令人相信的事情。
一時間,簡愣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兒地喘粗氣。
“路易斯。”她終於喊出聲來,一邊急忙奔向受難的哥哥。但她的哥哥同樣也想不通簡又怎麼會到這裏的。
他們彼此相擁,放聲痛哭,兩人的淚水流到了一起,可誰也說不出話來。
“簡,”路易斯終於克製住悲傷,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又是如何穿過層層關卡進入此地的?”
“我以後再跟你解釋,”簡說,“先告訴我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你以為我比你清楚嗎?”路易斯做了個絕望的手勢,大聲說,“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五個月前,也就是11月30日那天,我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工作,突然被人從背後猛地一擊。我暈過去了,等醒來後已經無能為力了,我被堵住嘴,塞進一隻箱子裏。就這麼被運出了很遠,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兒?我已經四個多月沒離開過這地牢了。他們每天都來,要麼用鉗子,要麼用鞭子抽打我……”
“到底是誰這麼折磨你呀?”簡問。
“最糟糕的就是這點了,”路易斯沮喪地回答說,“你永遠都想不到這種暴行是誰的罪過。是……”
他突然停住了,手指著門口的走廓,臉上露出令人吃驚的神色。
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臉頓時嚇得蒼白,她本能地握住那把匕首。哈利·基勒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流著口水的嘴裏發出一聲充滿仇恨、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哈利·基勒其人
“哈利·基勒!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給我站住!”簡近乎瘋狂地大聲叫道。
“哈利·基勒?”路易斯·羅伯特·布拉鬆驚異地看著妹妹,他搞不清楚妹妹怎麼會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站住?你想把我怎麼樣?”哈利·基勒說。
他朝前邁了一步,在敞開的門邊停下腳步,強壯的身體幾乎把門全堵住了。他喝得太多了,以至於站都站不穩,隻好倚在門柱上。
“原來小姐有了情人,怎麼,還想瞞住你未來的丈夫嗎?”
“她丈夫?”路易斯更加困惑不解地重複說。
“你以為我那麼好哄?”哈利·基勒跨進地牢,兩隻巨大的手伸向簡。
簡抽出藏在衣服裏的武器在胸前晃動著,喊道:
“別過來!”
“好!……好!……一切都聽你的,”哈利·基勒挖苦地說,“看來黃蜂的確有刺呀!”
盡管他譏諷挖苦,可還是謹慎地停下了腳步,一動不動地站在地牢中央,眼睛直逼簡手裏那把鋒利的匕首。
簡趁他遲疑的工夫,攙著哥哥走到了門邊,截斷了可怕的對手的退路。
“是的,我是有武器,”她聲音顫抖地說,“而且這武器很棒!這是我從墳墓裏找出來的武器……在寇波!”
“喬治正是在寇波倒下的——就是在那兒死的。而這把匕首上麵還刻著一個名字:是凶手的名字,‘基勒’!”
一聽簡提到寇波的慘劇,哈利·基勒倒退一步,畏懼地看著簡。
“你說,基勒?”路易斯大聲說,“不,你一定搞錯了,這是他的假名,他隱藏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他還有一個名字?”
“是的。他離開咱們的時候你還太小,所以認不出他來了。可你以前常聽大人們提起他。母親和我們的父親結婚的時候已經有個兒子了,他就是你眼前站的這個人——你同母異父的哥哥,威廉·凡爾納!”
這層關係的揭露在相關的兩個人身上起著絕然不同的作用。
簡一聽差點暈了過去,握著武器的手無力地垂下了;而威廉·凡爾納——現在該用他的真名了——一聽到在這沙漠王國裏有人叫他的真實姓名,他酒也醒了。他麵對簡和路易斯站得筆直,仇恨和充滿殘忍的目光直射向他們兄妹。
“啊,這麼說你就是簡·布拉鬆啦。”他威脅地說。
突然,他以極快的速度說開了,簡直是前言不搭後語。他雙眼冒火,喘著粗氣,用不堪入耳的粗話說了一大通。他壓抑已久的種種惡毒情感仿佛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
“哼!我太高興了!……是的,我確實很高興……嗯,你去寇波了!……是我殺了他……你的喬治哥哥……那個大好人……他可是布拉鬆家族的驕傲啊!……我殺了他兩次呢……先是他的靈魂……然後才是他的軀體……現在你們也落到我的手裏了……你們倆……在我的手心裏攥著呢!在我腳底下踩著呢!你們是我的了!……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他有點妄乎所以,又有點得意忘形,誰也聽不清他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在講些什麼。他欣喜若狂,被勝利衝昏了頭腦。
“我記得隻抓了一個呀……另一個竟然自己跑來了!……太好笑了!……”
他朝前挪了一步,簡和路易斯互相握著對方的手,寸步不讓。哈利·基勒俯下身子繼續對他們說:
“你們自以為什麼都知道?其實狗屁不知……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們吧……把一切都告訴你們!……很有意思的!哼!是他把我攆走的,是你們的父親!……他大概很樂意這麼做吧!可讓我高興的事隻有一樁,那就是讓他在死之前……你們如果想問對他的那些打擊是誰造成的?……那就是……就是我!……是我一手製造的!”
他又往前逼近一步,幾乎要碰到那兄妹倆了。他們一步步後退,準備在關鍵時候反擊。
“是他把我攆出去的!他們能給的不過是一點可憐的津貼,簡直像打發要飯的!我拿那點錢能做什麼?……我要金子,堆成山的金子!……我得到了……沒有你們的幫助……沒有你們任何人的幫助……完全靠我自己!……我有了滿屋滿屋成堆的金子!……我怎麼得來的?……啊哈!……當然是用你們這類人所說的犯罪方式……搶劫……殺人……謀財害命……得來容易得很!
“可金子還不能滿足我……我最強烈的動機就是對你們的仇恨……你們所有的人……格蘭諾家族!……這就是我到非洲來的目的……我跟蹤喬治·布拉鬆的縱隊……然後被人帶到他麵前……我成功地演出了一幕喜劇……懺侮……懊惱……自責……我撒謊、欺騙、虛偽……因為這是在打仗,不是嗎?……誰讓他那麼傻,自己鑽進圈套裏去呢!他張開雙臂歡迎我,我和他同寢共餐……哈!我充分利用了他那種愚蠢的自信心……每天向他的食物裏加一點粉末……什麼粉未?……無關的東西,鴉片……大麻之類的東西……加什麼是我的事……找喬治·布拉鬆去吧……他成了個孩子,一個廢物。
“隊長?……我自己當呀!……多麼輝煌的勝利啊!……報紙上頭版頭條進行報道!……喬治·布拉鬆瘋了……喬治·布拉鬆殺人了……喬治·布拉鬆叛變了……這就是人們所談論的……看了報紙以後有誰會笑?我想是我吧。不過事情並沒完呢……終於有那麼一天,軍隊開來了……更妙的是他名譽掃地了……所以我才殺了他滅口。
“後來我就到了這裏,建起了這座城市……對一個被人粗暴地踢出家門的人來說,這裏不算太壞,對吧?在這裏,我是主宰……主人,國王……皇帝……我發號施令,任何人都要無條件服從。我還是不滿足……他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我不能容忍有這種事!……先對付他兒子吧……哪天我缺錢用了,我就要拿他的錢……拿他兒子當籌碼……哈哈!那個兒子就被打暈了,像隻小雞似地被拎起來,塞進箱子裏……我們就這麼走了……火車、船、直升機,我們走啊,走啊!來到這裏……到了我的地盤上了……!我要殺了他……就像殺一隻羊一樣容易。不過不是馬上殺死,而是慢慢殺……一天一天地殺!……同時……在那邊……在英國……那個當爹的……哦,一位高貴的勳爵!又有錢!……隻知道兒子失蹤了……帶走了保險箱……幹得夠漂亮吧,你們這些該死的家夥!不過他還有個女兒……我妹妹……哈哈,妹妹……現在輪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