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勸戒(2 / 2)

僧人緩緩睜開眼,目光祥和。他看了一眼男子,然後站了起來,那顆透明的珠子在他身前晃了晃,變成葡萄粒般大小,嵌入了他手中的串珠。

僧人微微笑了笑,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指教不敢。隻是貧僧見你入魔已深,又不肯歸一我佛,隻怕日後難以回頭,危急施主性命啊。”他一手撥著串珠,一手持禪,頌了聲佛號,繼續說道:“可否聽貧僧一勸,這位馭笛之人笛藝精湛,修為高深,又懂得古滄門靜心咒。對施主大有幫助。”

男子默視某處黑暗良久,最後還是長出了一口氣,苦笑道:“多謝指點,隻是……”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話語一轉,“若有機會,在下一定前來拜訪這位高人。”

僧人撥著串珠,目光裏閃過點點金光,微笑道:“那施主可要記好了。”僧人頓了頓繼續說道:“施主還是抓緊些好,倘若入了心魔,隻怕是無力回天了。”

男子默默點了點頭。細細聽了會笛音之後,轉身向深處走去。

在不知名的某個山頭,一沫紅光泛起,向著東方而去了。

僧人注視良久才緩緩收回目光,靜靜聽著林間流淌的樂符。最後他將目光投向了木屋所在。

山穀深處,木屋內。

燈火燃燒的十分旺盛,屋內散發著淡淡的油香。熾熱的火焰在開門的瞬間在風中顫抖了幾下,隨著門從新掩上,火焰又恢複了正常。

老人坐在蒲團上,聽到開門聲,微微睜開了眼睛。在此看去,他似乎又蒼老了幾分,枯槁的手臂似乎又細了一圈。

“師傅,你沒事吧?”玉慈給老人倒了被茶水,眼圈又紅了。

老人顫顫微微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向玉慈搖了搖手,坐在了藤椅上。

老人看著燈火,燈台的一邊,將陰影投在了老人臉上。老人眼波平靜,看不出任何色彩,隻是在看著熾熱的火焰搖晃時,眼睛輕輕合起,眯成了一條縫。在那眼角處,微微收縮著。

玉慈知道師傅喜歡寧靜,沒有打擾。等了一會,也沒見他老人家說什麼,以為他是累了。就一個人先悄悄離開了。

“玉慈……”玉慈走了幾步,老人蒼老的聲音喊住了她。

玉慈應了一聲,轉過身去看著師傅,燈光投在他臉上陰明不定,似乎又消瘦了幾分:“師傅,什麼事?”

老人閉上了眼睛,眼皮仍然微微顫抖,他嘴角動了動,很平靜,說:“你明天就下山去吧。”

玉慈手上一抖,一個杯子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她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一股清風吹了進來。

她看著屋外的翠竹,石階,還有撒在地上斑駁的月影,對著漆黑的夜空,輕輕地說:“師傅,您是要趕徒兒走了嗎?”

身後沒有回應,隻有風依舊吹著她的秀發,吹著晃動的火苗,吹著深處那顆脆弱的心……

與那僧人一別後,男子一路朝東飛去。大概飛了一個時辰,男子落在了一個山頭上。一路之上顛簸勞累,又和那和尚你追我趕,鬥了場法,確實覺得有些累了。

男子將幹糧從腰間取下來,又喝了口水。深夜無聲,周圍樹木稀疏,細小的沙土朝低窪處滾落。或是夜晚的風有些涼意,男子將衣服緊了緊。

不由的又想起了那和尚的話來,男子將水袋收好,又將幹糧袋在腰間束緊。

“入魔?”男子想著想著,笑了出來。

在他臉上的剛毅,此刻似乎融化了。他從懷中摸出一個木雕,雕刻的是一個年輕女子。木雕雕刻的十分精細,栩栩如生。從木質的深處,透出女子會心的笑顏。那一點秋波,如同燕眼般清明透徹,卻傾瀉出點點哀傷。

到底還是思念人的心傷?

能雕刻如此唯妙唯肖的人物,必定是出自深愛人之手。

輕羅飄紗,細帶纏腰,這一切,都美的心醉。

男子撫摸著木雕女子,一時間忘記了所有。坐在山頭,如同石化了一般。

月已傾西,雲彩也多了起來,月光不再那樣皎潔,變的蒙蒙朧朧。風依然悠悠吹著,穿過山石,仿佛女子低低思念的呼喚。

沉默良久,男子抬起了頭,雙眼通紅,他看著遠處那一望無際的黑暗,似乎是對著自己又似對著蒼穹,低低地說道:“如果入魔能換回她的蘇醒,我就是死了,又如何呢!”

他看著遠方,突然想起了那段笛聲,似乎一直都在他內心回蕩。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木雕,輕輕對著她訴說:“好聽嗎?”

木雕自然是不會回答,男子也不介意,隻是輕輕對她笑了笑,將木雕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懷中。

他歎了口氣,將身邊物件又從新收拾。一切妥當之後,一沫紅光從手心閃出,男子乘風而上,隻一眨眼間,便已不知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