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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2)

他開始盤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我的眼睛幾乎不朝報紙瞄一眼,在所有的這段時間裏,我沒有好好地翻過一頁書。“您已經麻木了,”他說,“您不僅僅是脫離了生活,放棄了自己和社會的利益,放棄了做一個公民、一個人的義務,離開了您自己的朋友(您總還有過朋友吧),您不僅僅放棄了除了贏錢之外的任何一種目的,而且,您還放棄了自己對過去的回憶。我至今記得您的熱氣騰騰、生氣勃勃的生活時刻。不過我堅信,您把您那時最美好的印象全給拋到了腦後。您的幻想,您現在最最重要的願望不會超出單數和雙數,紅色,黑色,十二的中間數,如此等等,我深信這樣!”“阿斯特列依先生,夠了,請,請別再提了,”我懊惱地、幾乎是惡狠狠地叫了起來,“您可知道,我似乎什麼都沒有忘記,隻不過是我暫時把它們,甚至包括回憶,置於腦後——直到,直到我徹底地改變我的境況為止,那時……那時,您會見到一個死而複生的我!”

“您十年後還會呆在這裏,”他說,“我跟您打賭,要是我還活著的話,我將提醒您,就在這張凳子上說的。”“好啦,”我趕忙打斷了他的話,“為了能給您證實我健忘還不至於到了如此地步,請讓我打聽一下兒:現在波林娜小姐在哪裏?如果不是您把我贖出來,那麼就一定是她了。打那時起,我一直沒有得到過有關她的任何消息。”

“不,不是的!我不認為是她贖您出來。她現在在瑞士,要是您不再向我問波林娜小姐的情況,您這將是給了我一大享受!”他說的得堅決,甚至是很氣憤。“這就是說,她也傷透了您的心!”我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起來。“波林娜小姐——在所有最值得尊敬的人中,她是最優秀的人,不過,我再跟您說一遍,要是您能不再問波林娜小姐的事,您可給了我天大的享受。您任何時候都不了解她,我認為,她的名字從您的嘴中說出來,是對我道德感情的一次侮辱。”

“原來如此!不過您說得不對,您考慮考慮,除此之外,我和您還能說啥?要知道,我們所有的回憶就在這裏。不過,您不必擔心,我並不想了解你們私人的任何內部秘密。我感興趣的隻是,這樣說吧,波林娜的外部情況,不過是她現在外部的環境。用一兩句話就可以說明白了。”“好吧,說一兩句話把這事全了結吧!波林娜小姐病了很久,就連目前還病著,有一段時間,她跟我的母親和妹妹住在英國的北方。半年前,她的祖母,您記得不記得,是那個最瘋瘋癲癲的女人,死啦,留給她七千鎊的財產。現在波林娜小姐和我已經出嫁的妹妹在旅行。她的小弟弟和小妹妹的生活也得到了祖母遺囑的保障,現在在倫敦學習。一個月前,她的繼父——將軍在巴黎中風死亡。布朗歇小姐待他不錯,不過,他從老太婆那兒得到的遺產,她都及時地轉到了自己的名下……瞧,好像就這麼多了。”“而德?格裏耶呢?他是不是也在瑞士旅行?”

“沒有,德?格裏耶沒有在瑞士旅行,連我也不清楚,德?格裏耶現在在哪裏。除此之外,我想一勞永逸地提醒您,請您別作類似的暗示,別作類似庸俗的對比,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您。”“怎麼會!難道不看我們過去的友情?”“是的,不看我們過去的友情。”“阿斯特列依先生,我給您賠一千個不是。不過,對不起,這裏沒有任何侮辱和庸俗的東西,要知道,無論在哪方麵,我都不怪波林娜小姐。除此之外——一個法國人和一個俄 國小姐,一般地說——阿斯特列依先生,這種對比,不是您我所能解決或者能徹底弄明白的。”“要是您不再把德?格裏耶和別的名字一起提,那麼請求您給我解釋,您說‘一個法國人和一個俄 國小姐’這種‘對比’是什麼意思?此時為什麼恰恰是一個法國人,恰恰一定是個俄 國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