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來電報,那麼你就要被絞死。”他在門開之前告訴帥克道。
“我非常感激,”帥克說,“少校先生,我知道,您非常關心我,可是,少校先生,如果您在這草墊子上抓到了什麼,您一定要相信,如果是有個紅紅脊背的小不點兒,那就是公的;如若隻有一隻,您又沒找到另一隻帶紅條的又長又灰的肚皮的,這不好;否則,若是一對,它們是在這兒繁殖的,非常快,比家兔還快。”
“別胡扯了!”當別人給少校打開門時,他無精打采地說道。
在守衛室裏,少校顯得相當規矩,非常客氣地吩咐衛兵們叫了一輛四輪馬車。當馬車喀吱喀吱地走在通向普舍米斯爾的崎嶇的大道上時,少校的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犯人是天下的第一號大傻瓜,是無辜的畜生。至於他自己,也沒有別的辦法,要麼回家馬上自殺;要麼差人去將軍那兒取來軍大衣和馬刀,然後去城裏的澡堂洗個澡,接著去“沃爾格魯貝爾”酒店坐坐,換換胃口提提神,再打電話到市劇院訂張票看場戲。
他最終決定采用第二個方案。
他非常吃驚地看著居室裏的情景,他來得剛巧。
站在居室走廊上的芬克將軍,一手緊抓著他的勤務兵的衣領,惡狠狠地嚷道:“你這畜生,快說,你的少校在哪兒?”
因為將軍正掐住他的脖子,畜生的臉都憋青了,所以他根本沒有說話。
他可憐的勤務兵在腋下緊緊夾著他的軍大衣和馬刀,這肯定是從將軍家裏的前廳裏取來的:這就是少校進門時看到的場麵。
少校看了這一幕非常開心,原來早被少校認為惡貫滿盈的奴仆,竟然具有這樣的品質,所以就在半開著的門前停下步來,繼續看他忠實的奴仆受難。
將軍為了從衣袋裏取出電報,突然放開了臉色紫青的勤務兵,然後又用拿著電報的手抽打著勤務兵的嘴巴,邊打邊喊道:“畜生,你把你的少校丟到哪裏去了?把你的少年軍法官丟到哪兒去了?你這畜生,記著把這個公務電報交給他!”
德沃爾特少校一聽到“少年軍法官”、“電報”這些詞兒,馬上想到自己的職責,就在門口立即答道:“將軍,我在這兒!”
“啊!”芬克將軍有幾分刻薄地喊道,“你回來了?”這使得少校不敢回答,隻是踟躅不前地站在門口。
將軍要求他隨自己到房間裏去。當他們坐下時,他把電報扔到桌上,悲傷地說:“你瞧!這都是你的功勞!”
當少校讀電報時,將軍站起身,在房裏來回踱著,把椅子和方凳都撞倒了。他叫嚷道:“我一定要把他絞死。”
電報上是這樣寫的:
十一先遣連傳令步兵約瑟夫?帥克於本月十六日因尋找宿營地而失蹤於希羅夫前往費爾施泰因的途中,望見者迅速將其送往沃維利奇旅部,切勿延誤。
少校從抽屜裏取出一張地圖,沉思著:“費爾施泰因在普舍米斯爾東南四十公裏。可是,帥克為什麼在離前線一百五十公裏的地方穿上俄國軍裝呢?塹壕不是在索卡爾——吐爾澤——科茲羅一線嗎?”
少校報告給將軍這些想法,又把電報上提到的帥克在幾天之前失蹤的地方指給他看。因為將軍感覺到他所希望的突擊審訊將會取消,就像公牛似的吼著。他打電話到守衛室,要求立即把犯人帥克帶到少校房間裏來。
將軍在他們執行命令前,多次破口大罵,說他本應自擔風險,不做任何審訊就把他絞死的。
少校並未把將軍的話放在心上,一直堅持法律和正義是相輔相成的。因為他不得不為他昨夜的荒唐行為辯護,就大談各個和平時期的公平審判上的謀殺行為,及腦子裏突然想到的一切。
當帥克終於被帶到時,少校要他說清楚:他究竟為什麼會在費爾施泰因,為什麼穿上這套俄國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