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擊(2 / 2)

秋後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剛才還瓢潑大雨,片刻就變得淅瀝起來。

空坪上,銀色閃電纏繞少年久久都未消散,雨水滴打在其上騰升成一縷縷白色的霧氣,水霧淡薄而又朦朧漸漸籠罩四周,然後彌漫整個李家大院廢墟。

一陣陰風吹過,白霧逐漸散開,隻見纏繞少年身上的銀色閃電已消失不見。原本昏厥的少年此時如蛙狀般匍匐著,那瘦小的身子不停的起伏,蓬亂的頭發遮蓋了整個麵孔,看不清其神情,隻聞見其發出一聲聲低沉的怒吼。

場麵詭異而又陰冷,李天元和眾山水盟弟子紛紛摒住呼吸,嚇得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探看。

低沉的怒吼突然變得急促起來,猛然間隻見少年抬頭仰天長嘯,嘶啞的吼叫聲傳遍臥牛村上空,且久久回蕩。

良久,長吼才漸漸停息,甩了甩被長發遮住的麵孔,少年狀若瘋癲般快速爬向空坪上那具冰冷的屍體。

血淚早已模糊了雙眼,嘶啞的喉嚨呀呀的說不出話來,枯瘦的小手不斷的撫摩著屍體冰冷的臉龐,蒼白的臉上神情悲痛不已。

夜空的烏雲不知何時已散開,淅瀝的小雨也已經停了下來。夜雖暗,卻還能看到一絲明光。

血淚仿佛已經流幹,少年緩緩的放下懷中的屍體,然後慢慢的轉過頭看向山水盟眾人,血絲的瞳孔中閃射出的是那一道道仇恨的目光。

李天元心中一驚,手握雁翎劍,身影急奔而出,

“快!圍住他,……”

眾山水盟弟子在李天元的驚喊聲中紛紛回過神,原本一隊很有組織的隊伍,卻變得混亂不堪,散亂的向少年圍去。

見山水盟弟子向自己逼近,少年發瘋似的衝來衝去,身影快如箭矢般穿過兩個山水盟弟子的阻攔,一躍而到了坪前的一堆廢墟磚瓦上。

緩緩回頭,少年環看了看空坪上的眾人,隻見其血眸猛然睜大,潔白的麵孔一陣陣抽搐,原本幹裂的嘴唇也滲出了絲絲血跡,伸出舌頭添了添嘴,嘶啞的喉嚨中費力的擠出一字一句,

“李……天……元,我……會……回……來……找……你……報仇……的”。

低沉的怨語,好像來自地獄,令所有人都感到寒顫。李天元握劍的右手也不由打了個抖擻,饒是他見慣了江湖中的撕殺,也被今日這詭異的場麵嚇住了。

仰天長吼,吼聲中盡是淒涼和不甘,望了望穀坪上那具冰冷的屍體,少年倔強的身軀一陣不穩,血眸中淚水直流,幹裂的嘴唇張了張卻不知道其在說些什麼。

一聲長長的哀哭撕裂靜寂的夜空,少年心神盡碎,隻見其雙手捂麵,轉身急速往臥牛村後山奔去。

李天元被少年這突然的舉動驚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少年會棄屍逃走,心中一寒,其越想越害怕。

斷卻親情,這需要多大的勇氣?他李天元再怎麼英豪,卻是做不到。那少年已死了心,一個死心的人,要麼會一直墮落,要麼會堅持心中的執著到底。然而對於那少年來說,心中的仇恨比山海還深,他會就此墮落嗎?

李天元顧不得其他山水盟弟子的招呼,緊握雁翎劍,追隨少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