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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喬沐言的院子出來,喬沐夏方覺得心裏壓著的大石頭輕了些。
她想起過幾天又到了要交絡子帕子的日子,想著這段時間自己有些偷懶,怕是趕不及,便叫應碧快點走。
誰料到沒走出多遠,就看見含若拎著一桶水迎麵過來。
喬沐夏緩緩停下腳步。
寒冷的冬天,含若穿的並不算多,身材消瘦許多,頭發淩亂,眼神呆滯,臉色蒼白但是耳朵通紅,兩邊袖子挽在手腕上,露出同樣被凍得通紅的雙手。
那一桶水滿滿登登,她吃力地用雙手拎住。
“姑……”含若也看見了她,剛想叫,卻發現不對,急忙改口道,“五姑娘……”
喬沐夏沒有計較這個。甚至沒有在聽。她隻是滿眼震驚與心疼地看著含若那雙手。
應碧也有些控製不住,她想上前,但是看見自己姑娘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又停住了。
“你……你怎的穿的這樣少。”喬沐夏顫抖著聲音問,“為何要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裏挑水……”
“我……”含若不知道怎麼說。
她什麼也不能說。
“是不是憐姨娘讓你這麼做的?”喬沐夏再也不忍心像那日在宏安寺看見的那樣,裝作不知道。這個場麵讓她控製不住心疼。她解下自己的披風就要給含若披上,應碧急忙阻止她,“姑娘,我來。你身子不好。”
之後搶先一步把自己的披在含若身上。
含若急急放下水桶,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奴婢不能——”
“我要你去打桶水來擦地,你怎的去了那麼久?”這時候突然傳來一個尖酸刻薄的女音。“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遇見了舊主了是吧?”
憐姨娘扭著屁股扶著丫鬟一晃一晃地走過來,眼裏嘴裏都是不屑。喬沐夏沒有理會她。
“我說你磨蹭什麼呐?三少爺那屋子的地已經髒的不像樣了,你還在這兒墨跡——哎呦,你身上這披風哪來的啊?我知道了,你不會是在這兒跟你舊主子敘舊,說我怎麼虐待你吧?”
憐姨娘說著,還看了喬沐夏一眼,話語裏都是挑釁。
“是奴婢不好。”含若急忙道,聲音裏帶著哭腔和害怕,在瑟瑟冷風中灌進喬沐夏的耳朵。她褪下身上的披風塞在應碧手裏,“奴婢這就去擦地。”
“你倒是快去啊。”憐姨娘說著就踹了含若一腳,這一腳好似使了大力,本來已經拎起水桶的含若一下子被踹到在地上。
一桶水灑了一身。北風刺骨地吹來,那寒冷讓含若倒吸了一口氣。
“你這個小賤人!你怎麼這麼沒用啊!一桶水都拎不住!我就輕輕踢你一下你也能矯情地摔了!”憐姨娘見到這個情景卻更生氣,指著倒在地上的含若就罵了起來,“是不是你在你舊主子麵前特意跌倒博同情!你裝給誰看!”
應碧再也忍不住,不等喬沐夏發話,搶先一步跑到含若身邊,把自己懷裏的披風再次蓋在含若身上。喬沐夏也趕忙過來查看情況。
“沒事吧。”應碧看著含若臉色蒼白,不由得問道。
含若卻隻覺得下身有千金萬金的重量在壓著,讓她起不來。憐姨娘在那邊繼續罵著難聽的話。喬沐夏看含若好似痛的說不出,想要去扶她,卻看見有鮮紅的血液從含若兩腿之間流了出來,染紅了四周的白雪。
“姑娘!姑娘!血!”應碧看見含若下身處流出的血,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喊道“含若,含若!”
喬沐夏隻覺得血氣上湧,這樣的場景或許刺激到了她,她立刻站起來二話不說,上前一步就狠狠地給了還在罵罵咧咧的憐姨娘一記耳光!
憐姨娘是住了口,四周的人也都呆住了。
喬沐夏紅著雙眼,胸脯一起一伏,對著憐姨娘身後的婢女冷冷道:“去請大夫。”
那婢女好像愣住了,沒什麼反應。
“去請大夫!”喬沐夏又大喊了一聲,那婢女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