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外頭怎麼來了這麼多歹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活似要人性命一般!”
楊婥主仆三個臉色煞白,跌跌撞撞的撲進院子裏,一看到玉簪等幾個,仿佛看到了親人,一把捉住玉簪的袖子,顫著嗓子抱怨著。
若不是尚有一絲理智提醒著,玉簪真想一巴掌抽飛麵前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
怎麼來的?外頭那些歹人還不是你招來的?
玉簪很想吼出這句話,但是她不能,努力平複了下煩躁的心情,她低聲道:“楊姨娘,這裏人來人往的不安全,您還是進內院吧。”
她們身處的這棟宅院麵積並不大,當然這個不大是相較於榮壽堂而言。三進三出的院子,前庭、中庭和後院的傳統布局,蕭南入手後一直閑置,但時常派人打掃,所以看著並不顯破敗、荒蕪。
現如今,玉簪她們站在中庭,距離嘈雜的大門並不遠。所以玉簪才會直接點出‘不安全’這個事實。
楊婥卻沒有立刻動身,而是謹慎的問了句:“玉竹她們呢?我、我要和她們住在一個院子裏!”
說話的時候,楊婥的眼中精光閃爍,心裏卻暗暗得意:她隻是身子病弱,腦子卻健康得很。
玉竹是誰?是蕭南親自指派的看護四胞胎的心腹之人。
而四胞胎又是誰?她們可是蕭南的心尖肉、掌中寶呢。
別看楊婥柔柔弱弱一副病秧子的模樣,她卻有著野獸的直覺——旁的一概都不管,她隻認準一條,那就是好賴都要跟在四胞胎身邊。
楊婥想得清楚,依著蕭南重視四胞胎的程度,這幾個小崽子身邊的護衛定是最好。隻要待在他們身邊,自己也定能安全無虞。
說完後,又覺得自己這話太過功利,忙又巧言辯解兩句:“大家在一起,好、好歹有個照應!”
照應?
照應你妹!
玉簪心裏爆了個粗口,臉上卻還要保持起碼的禮貌。
幸好這時外頭吵鬧聲極大,院內也是人聲不斷,玉簪的磨牙聲才顯得不那麼突兀。
過了好一會兒,玉簪才壓下心底的怒火,衝著一側的小滿使了個眼色。
小滿會意,利索的來到楊婥身邊,躬身道:“楊姨娘請隨婢子來,婢子帶您去尋玉竹姐姐!”
楊婥聽了這話,才滿意的鬆開玉簪的袖子,整了整自己淩亂的鬢發,主仆三個跟著小滿一起朝內院走去。
玉簪不想再去打理這三個女人,徑直朝前庭走去。
此時,院內的護衛已經燃起了火把,在十幾個火把的映照下,原本漆黑的小院變得明亮起來。
至少,隔著門縫,玉簪可以清楚的看到門外的‘歹人’都是什麼樣子。
“院子裏的人聽著,爾等竟與西突厥的奸細勾結,意圖危害京城治安……”
門外的空地上站著幾十個身著黑衣、手持利刃的壯碩男子,前排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漢子正扯著嗓子喊話:“識相的就打開大門,將奸細交出來,我們可以饒你們不死……裏麵的人聽到了沒有,聰明的就趕緊打開大門——”
玉簪扒著門縫聽了一會兒,發現這些人似乎並不是專門衝著自家來的,因為據她觀察,這些人並不知道院子裏住著的是什麼人。
他們,唔,怎麼說呢,他們這種做法好像是很標準的走程序。
不對,這麼說不確切,應該是‘廣撒網’,不不,這麼說也不對。反正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些人並不是針對崔家。
玉簪的猜測沒有錯,外頭這些人還真不是楊婥招來的,更不是特意來搜尋四胞胎的,他們是奉了韋仲韋將軍的命令,尋找滯留京中的王公權貴。
原來,每年去驪山避暑,並不是所有的權貴都去,除了因為公事而留守京城的,還有一些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沒有去避暑。
像什麼生病啦,家中有孕婦啦,或是有什麼紅白大事啦,原因零零總總,但結果都一樣,那就是推遲、或是幹脆取消每年一次的避暑公費旅遊。
今年也不例外,京中還有十幾家因為自家原因而取消去驪山的人家,其中有幾位親王,論輩分,還是李氏宗親中頗有分量的人物。一個是先帝皇十三子趙王李福,另一個是皇十四子曹王李明。
原本按照朝廷規製,成年皇子都要離京就藩,除非有特殊原因。
李福、李明兩位王爺便屬於有特殊原因的,他們本是先帝的親子,但在幼年的時候,分別出繼,一個過繼給了隱太子李建成,一個過繼給了剿王李元吉。
不管當初先帝出於怎樣的心思把這對兄弟過繼出去,但現在這哥兒倆一個承繼李建成這一支,一個代表李元吉,雖然沒什麼實權,身後的母族也不甚興旺,但他們在李氏宗親中還是有著特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