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節一抖放亮光,架撥抽打走四方,上打朝天一炷香,下打黑狗滾地躺。
坊間有鞭法歌如是唱著,此時麵龐黝黑的彭光貴雖離滾地躺的‘黑狗’差得很遠,可心中早已憋了一團鬼火,他當初‘自告奮勇’想要對付鬱菲,無非是存了速戰速決,好與慕懷風彙合。
可誰知道眼前的娘們兒見到自幼的相好身死,竟然還這般淡定從容,一點沒有拚死一搏的意思,更懂得一寸短一寸險的道理,絲毫不給彭光貴沾身的機會。
這讓一直尋求一擊必殺的彭光貴心中有些焦急,尤其是見到當初一起通過考驗的家夥陷入牆壁中,焦急便變成了煩躁,與鬱菲拉開身形後,一臉無賴,嬉皮笑臉道:“你這小娘皮,以前小爺怎就沒發現,你現實中玩鞭的技巧,可比床上厲害得多啊。”
鬱菲將九節鞭收回,並不惱怒,神情平靜道:“據我所知,同為四使的你能殺人的時候,絕不廢話,如今話突然多了起來,是見到那叫朗殊的少年情況不妙,狗急跳牆了嗎?”
“用你愛過、癡過,恨過的男人的佩劍將你擊殺,想來也很有趣。”
彭光貴橫劍在胸,瞥了一眼書房方向,發現那教中長吏的柳鴻逸果真不負所托,拚著重傷都沒有讓殺手靠近小姑娘房間一步,這讓來自蜀地的他有些慶幸,小聲嘀咕了一句,“你這家夥,每招每式都那麼拚命,我也得拿出些壓箱底本事,要不然對不起你說‘朋友’二字。”
幽沙劍尖指向不遠處的水渠,霎時,一條水柱便硬生生從渠道中汲水而衝天,若是普通人提及,此時彭光貴手中的劍,不再是幽沙劍,而更應該稱為‘水渠劍’;劍鞘是開鑿不久的水渠,劍身是從天山引來的泉水。
如今事態的發展,已容不得彭光貴藏拙,此時他便要用這道越過頭頂的水劍,將這以肉體上位的女子身軀穿透,釘死在煙雲水榭中。
水劍去勢驚人,隨著幽沙劍所指方向迅猛前衝,的的確確擊中了氣機滿盈的嫵媚女子,可這條粗如井口的水劍並沒有刺穿鬱菲的身軀,而是被一團象牙玉白色的模糊霧氣遮擋,霧氣彌漫呈現扇形,水劍如針尖刺擊銅鏡鏡麵,霧氣漸散。
彭光貴神情凝重,難道這女子如此有恃無恐,原來是有人贈送或借給了她一份己身氣運,按這氣機流轉,是剛才偷襲得手的千冥無疑了。
念及於此,幽沙劍複而再點,數條同等規模的水柱被彭光貴信手粘來,激出水渠,向女子衝殺而去,現在的他開始拚命了。
每一條出水蛟龍,都蘊含著彭光貴的充沛氣機,以幽沙劍為引,水柱繞出一個半弧,恰好撞在那團霧氣之上。
既然你以氣運為戰,那我奉陪到底,就看誰身負的氣運更厚了!
“真要將千冥留給你保命的氣運耗竭嗎?”不顧對方氣運的反噬,彭光貴喝道。
鬱菲臉上罕見的出現一抹猶凝,便是這一愣神,那氣運所化的鏡麵黯淡了一瞬,一條噴湧的水龍突破防線,狠狠撞在了她胸口!
暫時處於劣勢的她嬌喝一聲,轉嫁在她身上的氣運開始旋轉,從鏡麵上抽離,凝聚在了她手中的九節鞭上。
九龍鞭上下翻飛,相擊作響,第一條蛟龍水劍支離破碎,那些條原本撞擊鏡麵的水柱也被這氣機牽引,臨陣倒戈,追隨那道無形氣機一同砸向了彭光貴頭顱。
彭光貴嗤笑一聲,微微側身,倒懸幽沙劍,瞬間躍起,地麵瞬間出現了一大片坑窪,塵土飛揚,不等那動靜駭人的水柱近身,幽沙劍往下筆挺一刺,從上而下磅礴的氣機,已經率先將那些水柱擊退。
氣機也好,水柱亦罷,既沒有被阻擋,也沒有被撞爛,甚至就像失去了目標,無力的落回了地麵上。
彭光貴卻已是來到女子頭頂,這是二人相鬥以來,第一次相距如此近的的距離,彭光貴整個人如瀑布俯衝而下,肆意的劍氣勢要將這娘皮兒絞殺!
鞭是一條繩,全靠纏得清,鬱菲神情不見慌亂,眾打一線,橫打一扇,收回如蟲,放出如龍,彭光貴的氣機開始寸寸潰散,朝著四周逸散,重階上的雕花紅柱上,更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痕。
彭光貴站定,絲毫不給麵前女子換氣的契機,手掌翻轉,借力打力,幽沙劍瞬間脫手,朝著鬱菲殺將而去。
鬱菲鞭法清晰,步伐穩健,鞭隨身轉亦隨步換,快而不亂,瞬間纏上那氣勢滾滾的幽沙劍,複而一挑,那千冥的佩劍猛地飛了出去,釘死在了遠處的院牆上!
“幽沙劍都沒了,你還怎麼打?”身為教中花使的鬱菲站定後,胸~脯亂顫,吐出一口氣,神情清冷。
彭光貴閉口不言,趁著體內氣機還未紊亂之際,開始不要命前衝,一大串不絕於耳的轟隆隆震響,人至,即劍至!
一時間風雨飄搖,壓抑的夜空終於忍不住,一場暴雨傾盆而下,無情地拍打在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