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全身冰涼,迸沁著冷汗。
慕懷風睜開酸澀的眼眸,僵硬的身子讓它自然動了動。
他害怕突然地死亡,更不願在這種疼痛中死去。
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沙塵上。
抬頭環望四周,依稀可見遠處天山那銀亮的雪峰,空氣清淨,可從受重擊的鼻腔中吸入,卻總帶著揮之不去的腥氣。
烏雲散去,太陽又升高了些,他的心卻在往下沉。
一年了,他來這,一年了。
自一年前被打落懸崖,他就被帶到了這裏。
一個冰冷、無情,殘酷的地方。
在這裏的每一天,他的目標隻有一個。
活著。
他以前從未想過,活著,竟這般難。
他曾有幸瞥見外麵的世界,看到的,卻是一片荒涼。
天是藍的,地是黃的,外麵除了藍黃倆色,再也看不到其它色彩。
少年自那時意識到,荒涼的不止他自己,還有這片天地。
這是無盡荒漠的中心,同時也是蒼焰神教的營地。
他從沒預料到,聞名大陸的殺手組織--蒼焰神教竟會駐紮於沙漠之中。
若死在了這裏,就真成了一個笑話;本以為家族的訓練可算嚴苛,現在看來仍是太輕。
殘暴的教官無情鞭打著每一個不能及時爬起來的奴隸,長時間的鞭打,體力已很難支撐簡單的站立。
每天都有人死去,或許,下一個就是自己。
一道道從肮髒腥臭的馬車下來的人影,不到三天就死了,與其他死者一樣臉朝下被拖走,襤褸的衣服被打成碎布。
誰能想到像乞丐一樣的屍體曾是外界聲名滿譽的高手?
在這裏,一切卑微如蟻。
暴虐無常的教官可以肆意褥奪他人性命,容不得丁點兒反抗;動作稍有遲緩,便會迎來狂風暴雨的鞭打。
鞭打的手法巧妙高明,體表看似完好無損,其內早已潰爛不堪;可足足疼上十餘日。
剛剛痊愈的身體,就會被趕到試煉場受訓,不知用什麼手段禁製了體內玄元,隻能憑經驗躲閃,剩下的全靠毅力和體力支撐。
慕懷風禁不住開始懷疑,真的有人活著出去?
長時間的受訓讓所有人認知到,這裏隻尊崇一個人;層層製轄之上,教王威震八方,宛若神明。
此刻少年所處的,僅是蒼焰神教篩選可用砂礫的試煉場,所有少年在用柵欄劃分的不同區域內受訓。
他們眼中不含一絲感情,大多自幼便已在此,日複一日的訓練著,如隻隻木偶不斷練習著搏殺、聽令的本能。
震懾大陸、令無數人談之色變的蒼焰殺手,便是這般煉出來的。
逃是逃不掉的,唯有死撐下去;慕懷風緊了緊手上的紗布,隨著哨聲快步走進了試煉場。
一年的時間,從外界而來,至今還活著的,隻有三個人了。
他們與自小在教中長大的倆百九十七名少年共同晉入了淬鋒堂。
等待他們的,將是更為殘酷的廝殺對決!
訓練的間隙,少年們也會暗地議論,想象自己的未來,揣摩自己的命運。
但未來怎可想象?命運怎可揣摩?
但有一點,是所有人可以看見的曙光。
那就是:走出淬鋒,加入迅影,成為一個真正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