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葉咬著隨手抽來的糖葫蘆,酸甜的滋味爆裂在味蕾,都麻木不了王葉的好奇的眼神,他的導遊是一個普通人,很普通的孩子,走路甚至還有些女性化,寬大的衣衫遮住了瘦弱幹癟的身軀。
混在人流中雜亂不堪的氣味都掩蓋不了在衣角上三寸,淡淡陳舊的血跡,王葉皺了皺鼻子,對於空氣他太敏感了,雖然主人很細心的配著皂角苷的香氣削弱了血腥味。
但瞞不過王葉,他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天六少爺的尊貴,與那些所謂的判族者就是王葉生活的全部,同吃同住,耳濡目染,那些膽大包天肆無忌憚的瘋狂的煉師們給了王葉偷渡的路徑,灌輸各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就連那些人都不知道自己造就了什麼樣的怪胎!
小個子帶著王葉七拐八拐進了一條城巷子,很平靜的道
“今天趕集的人特別多,巷子深但人少,好走!”
王葉無奈的笑了笑,扔掉了手中的竹簽子,道
嗯,除了冷了些,的確可以”好走”
仿佛沒有聽懂王葉的話外之音,小個子依舊走的不緊不慢。
城巷是城市的血管,典型新陳代謝不良加血管硬化的秦都,血管裏更是魚龍混雜,這點無論在哪都是適用的,不良的聚集地,陰暗的代名詞,掩埋在身體深處的惡劣總在黑暗處才能得到充分的釋放,順便在沾滿鮮血走出黑暗迎接陽光時營造一種我很善良的感覺來溫暖心靈。
小個子的靈息已經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一股灰暗絕望的氣息已經開始吞噬他僅有的生命,王葉活動了下脖子,準備迎接演員的出場。靈息相當於生命體征的氣息,臨死之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客人穿的那麼厚也怕冷麼?”
“再厚的衣物也暖不了冷的心…”
小個子已經開始踱步了,小小的牆放大了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客人初到秦都,可能不知這初春季節還有些許涼意,那些士子達官都會穿上棉綢的薄衣來禦寒,而那些街頭棄兒隻能用同伴的屍體取暖,那些人的心也很冷呢。
王葉黑眸有些開始泛起銀白,問道“那你呢?冷麼”
小個子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第一次直起了腰,看著王葉的眼睛,平靜的說道
“小子是個爹娘都不肯垂憐的棄嬰,幸好有個同樣遭遇的朋友,互相幫扶著,一起搶一些殘羹剩飯活著,但好像永遠都不足溫飽,有時也會被肚皮的貪婪搞的頭昏眼花,甚至想吃掉自己。一次我搶來了一塊餅,忍著燒餅老板的一頓暴打,當我把半塊的餅放在快要餓暈的他的麵前,他眼中卻看到的是整個餅。
我想讓他活,他想讓我死。
王葉頓了頓道“生死之下,各自為命。”
小個子向著王葉走了一步,又道“對的,我殺了他,可為什麼要為了一塊廉價的餅就必須要麵對生死呢?因為是弱者嗎?連空氣都嫌棄的弱者嗎?我每天都這樣可笑卑賤的活著,我時常回想,是不是因為我充分信任他,才造就了他的貪婪。我也充分信任這個世界會給我一個可以吃飽穿暖的未來,但直至今日,我得到隻有冷漠。對了,殺他的時候,我很冷也很暖!”
王葉反問道“這不是你奪走他人禦寒衣物的理由””
誇大的衣袖被細長的白麻繩綁了好幾圈,顯得很修身,但味道不會說謊。底層的人從來不會顧忌生命有多麼神聖,旁人的命永遠不及自己的貴。所以命很賤,賤到連空氣都不如!
他恨的不是那些貴族,恨的不是那個朋友,恨的是世界。或許在生活的苦中,隻有那些無恥或者更無恥的人才能活的瀟灑。
小個子已經與王葉隻有一小步的距離,昏暗無神的眼,像極了一隻被人操控的傀儡,隻會麻木的做一件又一件事,機械的活著。
你明白你做的事對你的生命來說就是浪費,但你必須得做,因為你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都得做。這個世上順心意的事真的很少,要學會尋找困苦生活中一些細小的幸福才能有走下去的動力,所以,別把一切不順都歸咎於不公,那樣一定會扭曲些什麼,比如心靈。
“因為我冷,隻有血才能讓我找到一些微薄的幸福感,這世界欠我那麼多,我難道不可以從其他人那裏拿點嗎?我也希望有人能夠讓我解脫,但他們都太弱了,你,行嗎?”
他理所當然的眼神,瘋狂的話語,比陰冷潮濕的巷子都讓王葉覺得很不爽。
刺眼的陽光機靈的穿過葉子組成的網在王葉身後撒下了點點光斑,倏忽之間消失不見。
淡淡的靈力,從指尖湧了出來,一個食指長短的鋒月轉到背後靜靜漂浮者,等待王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