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堯想起自己的母親,她不斷的告訴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放棄自己的希望,她不能時常照顧自己,偶爾看見自己的時候,一定是眼底悲痛,思念和牽掛從來不用說出口。
她讓自己一定不要放棄希望,一定不要被這種喪心病狂的生活磨滅了意誌,變得麻木。
母親一直都堅信著,自己和哥哥,還有母親,三個人,總有一天會逃離這個地獄一般的魔鬼世界。
蕭墨堯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鼻尖嘴巴裏全是血腥味,是熟悉的兄弟的鮮血,或許還夾雜著那麼一些零星的人體碎片,肉、器官、器管……諸如此類。
他當時以為自己的生命就在此時此刻結束了,有那麼一瞬間,已經放棄了抽動自己發麻的腳,身體更加向下沉的時候,一條食人魚朝自己遊了過來。
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再一次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她抱著哥哥在哭呢!
哥哥口齒不清,而不斷的重複著,讓自己一定要好好加油,手中比這“耶”的姿勢,彎了彎兩根手指。
周一的時候,他的骨頭才剛剛被接上,周二的時候,就又重新被掰斷了。
蕭墨堯五歲的時候還會哭,在看著哥哥被懲罰的時候,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然後直到六歲,到七歲,當明白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是軟弱的標配,他便開始沉默寡言起來,隻有自己鋼鐵一般的意誌和出眾的表現,才有可能換來哥哥的生命。
最後一個瞬間,食人魚張開了血盆大口。
蕭墨堯也閉上了眼睛……
卻突然有一種力量,迅速的帶著他偏離了食人魚的食道,是一種巨大的力量,帶著他浮出了水麵。
一切都隻在一瞬間,浮出水麵的瞬間,仿佛看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卻依然血腥殘暴,成員們紛紛逃命,用力的掙紮,尖叫、呐喊,還有寒冷的冰水,讓人耳鳴。
陸靖痕用力的打了蕭墨堯一拳,年幼的嗓子扯著沙啞而又堅強:“你給我清醒一點!遊啊!”
最終,兩個人一起遊上了岸。
先生因為蕭墨堯的無能而處決了哥哥,因為陸靖痕的仁慈而將他關在了監獄裏,三天三夜都沒給他飯吃。
蕭墨霖死的時候,母親趴在先生的腳邊,不斷的懇求著他,求他不要拿走她兒子的命。
蕭墨堯呆呆的坐在原地,看見蕭墨霖的一隻眼珠子被生生的挖了出來,他沒有叫,因為他的喉嚨已經被掏了。
蕭墨霖用另一隻眼睛死死的看著蕭墨堯,蕭墨堯看見哥哥努力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比出了他們以前玩鬧時候的“耶”的造型,彎了彎,顯得俏皮和幼稚。
哥哥那時候告訴自己,這是“加油”的意思。
那天,蕭墨霖死了,母親一病不起。
連先生都以為她要死了,蕭墨堯被關在集訓營裏繼續訓練,每天都發瘋一般的要去找自己的母親。
春天來臨的時候,母親竟然帶著不知道哪裏來的一群強壯的男人,讓先生猝不及防的衝了進來,抱著自己飛快的在沒有融化的雪地中狂奔。
來逮捕他們的人失手將他們推到了山下去,醒來的時候,蕭墨堯就出現在了濱城,在爺爺為他安排的蕭家大少爺的尊貴房間裏。
他,什麼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