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醫生的第二份報告(2 / 3)

福爾摩斯,我再來說一下那夜半哭聲和白瑞摩太太滿麵淚痕的秘密吧。這些事經過我兩夜的努力就徹底弄清了。

我先前已和亨利爵士約好,一塊在他的房間裏開始午夜的行動。第一天晚上將近淩晨3點時,除了樓梯上端的大鍾報時外,再沒有別的聲音,之後我們就睡著了。第二天夜裏,我們撚小了燈頭坐在那裏等待,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終於聽到過道裏咯吱咯吱的腳步聲。

我們聽著那腳步聲悄悄地走了過去。然後準男爵輕輕推開門,我們就開始了跟蹤。我們輕輕地走到了另一側的廂房,剛好能看到他那蓄著黑須的、高高的身影。他彎腰傴背,用腳尖慢慢走過了過道,走進了上次進去的那個門口。我們邁開小步走了過去,幸好那人聾得厲害,又在全神貫注地幹自己的事,他沒有察覺我們的行蹤。最後,我們走到門口偷偷一望,見他正彎腰站在窗前,手裏拿著蠟燭,他的麵孔緊壓在窗玻璃上。

準男爵按捺不住走進屋裏,白瑞摩嚇得猛地離開了窗口,在我們麵前渾身發抖地站著。他臉色蒼白,驚恐的眼睛膽怯地望著我們。

“白瑞摩,你在這裏幹什麼?”

“爵爺,我沒幹什麼,我四處走走,是看看窗戶是否上了插銷。”

他說話時,手中的蠟燭不停地跳動著。

“白瑞摩,告訴你,你必須說實話,免得再添麻煩。別說謊話,你在窗前幹什麼來著?”

那家夥兩手扭在一起,無可奈何地望著我們。

“爵爺,我沒做壞事,我不過是把蠟燭靠近窗戶!”

“你為什麼要把蠟燭拿近窗口呢?”

“亨利爵士,別問我了,這是我個人的事,與別人無關。”

我靈機一動,便從管家抖動著的手裏把蠟燭拿了過來。

“他一定是拿它作信號用,咱們看看有沒有回應的信號。”我說著像他一樣地拿著蠟燭,注視著黑沉沉的外麵。我隻能模糊地辨別出重疊的黑色的樹影和無垠的沼地。後來,我大聲歡呼起來,在正對著暗黑的方形窗框中央的遠方,忽然在夜幕裏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黃色光點。

我喊道:“在那兒!”

“爵爺,不是,那什麼也不是!”管家急著說,“我向您保證,爵爺……”

“華生,把光移開,你瞧,那個燈光也移開了,”準男爵喊了起來,“你這個老家夥,你正在搞什麼陰謀,你的同夥是誰?”

管家的麵孔竟然變得無所謂,“這是我個人的事,於您無關,我不想說。”

“那麼,你不要在這裏當管家了,走吧。”

“很好,爵爺。我該走的時候一定走。”

“你真不知羞恥,你家的人和我家的人在這所房子相處了一百年了,而你現在還要想法來害我。”

“爵爺,不是在害您呀!”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白瑞摩太太站在門口,臉色比她丈夫更加蒼白,樣子顯得異常慌張。

她穿著裙子披著披肩,急衝衝地說:“約翰!約翰!是我把你連累到這種地步,這都是我幹的,亨利爵士,這完全是我的緣故,是我懇求他那樣做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那不幸的弟弟正在沼地裏挨餓呢,我們不能讓他在我們的門口餓死。這燈光是告訴他食物已準備好的信號,他那邊的燈光正是送飯的地點。”

“這麼說,你的弟弟就是……”

“爵爺,就是那個逃犯塞爾丹。”

“這是真的,爵爺。我說過我不能告訴您,而現在您全聽到了,您會清楚的,即使有陰謀,也不是要對您使壞的。”

他就是這樣對窗前燈光做了解釋。亨利爵士和我都驚訝地盯著那個女人。難道他和那罪犯真的是親姐弟嗎?

“爵爺,是真的,我就姓塞爾丹,他就是我的弟弟。他小的時候,我們太縱容他了,無論什麼事情都隨著他的意思,弄得他認為這個世界是為了他快樂才存在的。因此他就應當在這世界裏為所欲為。後來,他又交上壞朋友,就變壞了,玷汙了我們家的名聲。他的罪行越來越重,離送上斷頭台不遠了。爵爺,可是對我來說,他永遠是那個我曾撫育過的一頭卷發的孩子。他之所以敢從監獄逃出來,是因為他知道我們住在這,能給予他幫助。有天夜晚,他拖著疲倦而饑餓的身體來到這兒,獄卒在後麵緊追不舍,我們隻好把他領了進來,給他飯吃。後來,爵爺,您就來了,我弟弟認為他在沼地裏會更安全一些,於是就到那裏藏起來了。在每隔一天的晚上,我們就在窗前放一會燈火,看看他是否還在那裏,如果有回答信號的話,我丈夫就給他送去一些麵包和肉。我們每天都希望他快走,可他仍在那裏。這件事不能怨我丈夫,應該怪我,因為他是因為我才幹那些事的。”

聽得出,這女人的話說的都是實情。

“白瑞摩,這是真的嗎?”

“亨利爵士,這完全是真實的。”

“好吧,我不怪你做了這事,忘掉我剛才說的話吧。你們現在回自己的屋裏去,明早再談這件事吧。”

他們走了以後,我們又向窗戶望去。

準男爵打開窗戶,寒風吹著我們的臉。在深黑的遠處,那個小小的黃色光點依舊在亮著。

“可能他放出亮光的地方隻能從這裏看到。”

“也許吧,那亮光離咱這多遠呢?”

“我看是在裂口山那邊。”

“也不過一二英裏罷了。”

“恐怕還沒有那麼遠呢。”

“白瑞摩送飯去的地方不會很遠,那個壞蛋正在蠟燭旁等著呢。華生,我真想抓住那個壞蛋。”

當時我的腦子裏也產生了同樣的想法。那人對社會來說是個不該寬恕的罪犯。如果我們借這個機會把他送回讓他不再加害於人的地方,那不過是我們盡了責任。像他這樣有著殘暴天性的人,說不定別人要付出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