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看了看顧媚,微微搖頭,餘光瞥向樂文謙,發現樂文謙視線都落在顧媚身上,微微一歎,將心裏那一點點漣漪壓下。曾經在夫子廟前,暢談詩書,用一加一等於三來戲弄那些自詡風流的書生一幕悄然被深埋在心底。
“劉大人,歌舞演藝完畢,告辭。”顧媚冷聲道。像是一個俠客一般爽利直接,轉身就欲離開。
“且慢!”樂文謙想要挽留住顧媚,劉士禎已然先開了口。
顧媚並不轉身,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
劉士禎哈哈一笑:“吩咐談不上,隻是正如剛才樂賢侄所言,太美了,忍不住去追逐每一個畫麵,卻偏偏美一個畫麵都沒有完全追逐到。能否請兩位姑娘再展示一遍?”
“一遍無法令兩位大人牢記,兩遍便能令兩位大人記住?徒勞獻醜罷了。告辭。”顧媚道,複又要走。
“媚兒姑娘,能否暫留片刻。”樂文謙揉了揉鼻子,對於顧媚這個個性實在有些又愛又恨。
顧媚的腳步停了下來。緩緩轉身:“不知狀元公有何吩咐?”
樂文謙看向劉士禎:“大人,可否取筆墨紙硯來。兩位姑娘美態翩然,若不能記憶下來不免令人生恨。還請兩位姑娘再舞一曲。”
此時劉士禎在側,有些話樂文謙也不方便說,隻能通過畫藝來展現。再者可以於上麵題詩,自己的心思想來她便可以理解了。而且顧媚不是一直想要自己的畫作嗎?昔日花魁大賽時候,自己給姚媛作畫,許多人想要將那幅畫購買,雖然顧媚什麼都沒說,但是樂文謙知道顧媚想要。她想要一副屬於她自己的畫作。
李香君聽到這話,心頭一喜,忍不住嬌嗔道:“樂公子隻是為媚兒姐姐作畫嗎?”
“兩位都有。”樂文謙隻能笑道。
“好!”顧媚應聲道。聲音很冷。
很快歌舞再起。這一次樂文謙看的非常專注,目光許多時候都停留在顧媚身上。
劉士禎一旁暗暗打量。愈發覺得樂文謙和顧媚之間關係匪淺。晃蕩了晃蕩杯中酒水,心頭暗道:還是按照原計劃執行。昔日為了甄琰一女不惜和自己堂堂府尹對峙,女人絕對是樂文謙的逆鱗,能不動還是輕易不要動,還不到魚死網破那一步。
唰唰唰。數筆之間,顧媚的身姿躍然紙上。隻是這幅畫上的顧媚形象並非她歌舞的任何一幕,而是樂文謙憑空畫出。畫中的顧媚佇立於一艘蘭舟中,遙望著北方,神態雖然清冷,但是那最具傳神的眼中卻流露出許多的思念,牽係。下方一首楷字小詩: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畫麵很簡單,但那種清冷的意境透出紙外。
樂文謙同樣為李香君做了一副。因為和李香君之間也不曾有過什麼,認識也淺,所以畫麵上的李香君正是歌舞展現中最美的一幕,所做小詩也是讚美其美的詩句,沒什麼深意。
李香君接過畫作,心裏歡喜不已,自己終於有了樂公子的畫作。餘光瞥了顧媚姐姐的畫作一眼,頓時發覺那股撲麵而來的清冷,思念。而看到那一行小字: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樂公子是在表達什麼嗎?媚兒姐姐和樂公子之間真的有些什麼嗎?突然間,李香君發現自己好羨慕。
顧媚怔怔的瞧著畫作,這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她?他既然有這種心思,為何不來尋自己?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嗎?難道要讓自己像是小宛,如是一樣自傷方才能夠讓她關注到嗎?那麼他現在又打算怎麼做呢?是願意接受自己嗎?
劉士禎一旁暗暗瞧著,樂文謙作畫的時候他也看著,瞬間並明了了樂文謙的心思,果然是個多情的癡情種。見樂文謙和顧媚有些尷尬,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如何說,他當即打斷這份尷尬,笑道:“樂賢侄的畫作可是價值千金啊?老夫用千金購買兩位姑娘手中畫作,可否,若是千金不夠,萬金亦可。”
“不換!”兩女同時叫道。顧媚的聲音中更見一些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