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藻德心頭焦急不已,雖然人們這麼說,但是心裏卻始終懷著一絲不信,想要親眼見到才肯相信。不由對著樂文謙的馬上叫道:“樂公子,可否借望遠鏡一觀?”
吳芸兒始終待在車裏,並沒有露頭。雖然學著有些小任性,但是吳芸兒卻明白男人說話做事的時候自己不要參與,男人寵愛女人,但是女人不能失去自己的分寸,否則就得不到男人的寵愛了。這些教義一方麵來自於母親的教導,另一方麵卻也是吳芸兒從《金瓶梅》中學到。吳芸兒將望遠鏡交給樂文謙,她已經看到正是她的文謙哥哥取得了第一名,成為了今科會元,若不是此時四周行人眾人,吳芸兒忍不住要撲到樂文謙懷中再次親親了。
對於吳芸兒的明理樂文謙欣慰一笑,自己先看了看,發現自己處於第一名,其後正是楊昌祚告訴自己需要注意的魏藻德,之後幾人樂文謙都不認識。當下將望遠鏡遞了出去。卻不知此時魏藻德就站在自己身旁,還和自己辯論了幾句。
魏藻德本以為樂文謙不會借與他,尤其是看見樂文謙自己從車窗內探出頭來看著遠處牆壁上的榜單,這分明是故意不借與自己的意思。他已經從馬車中走了出來,猶豫著是不是要擠進去,但是麵對眼前的人山人海,憑借他這副身子隻怕難有建樹。不料樂文謙隻是飛快的查看了一下,便將望遠鏡遞了過來。心裏頓時明白樂文謙車中應該還有其他人,剛才樂文謙的舉動倒不是在戲弄自己。
臉上微微感激,連忙接過。凝神看去,頓時瞧見榜單上排在最前麵的赫然是樂文謙,自己的名字處於第二位。第二名,已經算是不錯的排名,但是剛才辯論時候被樂文謙壓了一頭,現今排名出來自己依舊在樂文謙之下,魏藻德心頭渾然不是滋味。
論名聲,自己在京城也算有些名聲,自己成名之時哪裏聽聞過樂文謙?倒是江南四公子冒辟疆,侯方域等人可與自己相提並論。侯方域去歲未曾中舉,而冒辟疆據說參加了此次科舉,剛才他也看了,至少前十之中沒有冒辟疆之名。自己蓋過江南四公子,然後卻被這突然名聲大噪的樂文謙壓下去。
才學可非一蹴而就的事情,這是一個厚積薄發的過程。縱然剛才和樂文謙辯論了幾句知道樂文謙才思敏捷,但此刻卻依舊忍不住懷疑樂文謙那些詩乃是抄襲他人。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樂文謙一直隱忍不表現,隻是魏藻德想到了這點卻不願意去承認。
張鈺庭見魏藻德愣在原地,手中拿著望遠鏡卻不查看,忍不住一把奪過,自己查看起來。他也不願意相信樂文謙奪冠,非要親眼看到才認可。然而榜單上鮮紅的大字讓張鈺庭沒了念想,樂文謙並非欺世盜名之人,而是有真才實學的。張鈺庭心頭陡然升起陷害樂文謙的心思,眼眸不由瞟了樂文謙一眼,看著樂文謙那一副淡然模樣,仿佛說不出的高傲,仿佛自己在他眼中連看上一眼不願意的高傲,張鈺庭眼中的陰狠慢慢掩去,慢慢烙印在心頭。
重新取過望遠鏡,樂文謙仔細查看起來。剛才匆匆一看,並沒有看見冒辟疆的名字,一翻搜尋,卻並未見冒辟疆之名,顯然落第了。
樂文謙不知道董小宛和自己的結合是否對冒辟疆產生嚴重的打擊,不過心頭對於冒辟疆的愧疚早已經消散一空。曾經的曆史是他和董小宛走到了一起,但是現在是新的曆史,自己也沒有奪人妻子的惡行。而且自己沒有追究冒辟疆無意導致自己三位兄弟身死一責,已經對冒辟疆不薄了。隻是想到冒辟疆的才學,歎息不已。昔日賈誼懷才不遇,“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曆史上有才學之人被湮沒之人不知又有多少?
很快一些喧嘩聲將樂文謙的思緒驚擾。一些及第舉子歡呼大叫,更有人瘋狂的拍腿大跳,有點像是巫師做法,亦有些人滾到在地,眼淚盈眶。樂文謙見這些人多是上了年紀之人,而年紀輕輕及第者卻是極少。然而更多的是落地之人,眼眶早攔截不住淚水,垂頭喪氣緩緩離開,一個個背影像是一座座罹難的石碑一般,寫滿了心酸。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然而更多的卻是“落第逢人慟哭初,平生誌業欲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