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樂文謙睡的不算踏實,夢中都是夜鶯兒的影子。早起時,眼睛紅紅的,道道血絲夾雜其中。
看到尚在沉睡中的柳月英,樂文謙悄然爬起,來到昨晚供起的骨灰盒前,點上一炷香,深深拜了一拜。嫋嫋的青煙燃起,有些虛幻,仿佛在青煙中藏了一個身影,樂文謙瞧了瞧著,眼圈不由的紅了。
前世除了那初戀女友動過真情外,一直都是流連於細碟之中。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曾想來到這裏,短短一個月時間,便有兩個女子為自己付出了真心,然而一女卻不得善終。莫非這是上天對自己前世那身罪孽的懲罰?
樂文謙輕輕撫摸心口,一陣陣疼痛傳來。
問世間情為何物?不因對方身份的卑微,鄙賤而輕視,不因對方相貌醜陋,身無長物而嫌棄,縱然相距千裏,被世俗所鄙夷又如何?直教人生死相許!
隻是可惜有些事情在懂得珍惜時,它已成了往事;有些人在懂得珍惜時,他(她)已成了故人!
柳月英起床時發現相公矗立在夜鶯兒姐姐的骨灰盒前,看著那烏黑的骨灰盒,不久前還陪著自己的好姐姐便這樣永遠的棲息在一方盒子中,眼淚忍不住簌簌的流下來。悄悄推開,做好了飯菜,等待相公吃早飯。
樂文謙緩緩走過來,臉上神色漸漸恢複自然,輕輕將柳月英擁住,鼻翼深埋在柳月英的秀發間。
“相公,相公?”
深吸一口氣,樂文謙笑了笑:“沒事了,來吃飯。”
“嗯!”柳月英也不知說些什麼,想到夜鶯兒姐姐伶俐的口舌,心裏暗暗責怪自己嘴笨,隻得為相公多夾些小菜,希望相公多吃些,切莫因此虛了身子。
樂文謙默默吃著飯,心頭一陣算算的溫暖。吃罷飯,樂文謙臉色完全恢複自然,拉著起身收拾碗筷的柳月英:“月英,記著,昨天我們準備搬家,你秀紅姐姐見到我們忙碌就回去了,當時是辰時時候。之後便什麼都沒有發生,知道嗎?”
柳月英連忙點頭。相公說什麼便做什麼。
碗筷剛剛收拾完畢,便聽大門外一陣敲門聲響。
柳月英不由吃了一驚,心兒有些惶惶,下意識的拉住樂文謙的手。
樂文謙輕輕拍了拍柳月英的肩膀,眼神中示意莫慌,神色自然的出去開了門。
房門打開,隻見門外站著幾個婢女,家丁模樣的人。男女各四名。
幾人見了樂文謙連忙行禮,一個叫來福的小廝頗為紀靈,上前道:“樂公子,小的們是雷橫大人尋來的仆役,雷橫大人今日忙碌抽不出空子,便叫小的們自己前來。”其他幾人連忙道出姓名。
樂文謙微微點頭,幾個人看起來不錯,看摸樣都是做慣了斥候人的事宜。樂文謙當即示意幾人跟著進來,至於雷橫,想必是奉了縣丞郭淮的命令還在尋找夜鶯兒吧。
帶領幾個奴仆見了柳月英,隨後樂文謙讓柳月英帶著他們熟悉一下環境。柳月英那一副總是帶著幾許擔憂的神色,稍微有點閱曆的人都能看的出有問題,此時讓她做些事情,有助於緩解她的緊張心理。
暫時無事,樂文謙取文房四寶在一旁練字,一橫一豎,從最簡單的做起,不多時心境完全沉浸其中。
午時時候,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來福連忙去應門,不多時帶了雷橫進來。
雷橫一臉急躁,見了樂文謙連忙行禮:“樂公子,先前忙於公務,未能親自帶領幾個仆役過來,樂公子見諒。”
樂文謙將毛筆慢慢放在一旁,臉上帶著額意思笑容:“閑話休敘,尋我來是因為五夫人的事情吧?”樂文謙早料到雷橫等人尋不到夜鶯兒定然會來尋自己幫忙,隻是心裏有幾分疑惑,昨日縣丞大人來過這裏,為何當時不令自己尋找?雖然當日和夜鶯兒商定的事宜中,自己不必像是一般衙役一般每日裏點卯於公堂上候立,但畢竟算是衙役,領著銀錢,總是要做些事情的。樂文謙卻不知郭淮已然有幾分懷疑他和夜鶯兒的事情,下意識的不願意讓樂文謙見夜鶯兒。
雷橫搓搓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整個衙門的人都出來尋找,找了一夜都找不到,著實無能了些。縣丞老爺大怒,一翻斥責,無奈之下隻能尋求樂公子幫助了。
樂文謙早料到此事,昨天特意尋了一處生僻的地方將夜鶯兒的屍身焚燒,僅僅留下一壇骨灰,雷橫等人哪裏能夠找到?便是掘地三尺也發現不了任何蛛絲馬跡。不過雷橫這個忙必須要幫,而且要盡力將事情攪渾,樂文謙當下和柳月英說了一聲,便即隨雷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