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之人,求功名,但求的是官而非是吏,官乃是朝廷有名冊記錄的,乃是貴族,而吏則地位低了許多。吏員首先出身低賤,僉充,罰充,求充三種來源方式,吏員絕少讀書人,亦或者是犯了過錯的讀書人。一般而言一個讀書人是不會去做吏員的,認為那是一件很丟讀書人麵子的事情。古籍上對吏員的描寫多是凶狠,粗暴,杜甫《三吏》“吏呼一何怒。”便是因為吏員的來源多來自於下層百姓,或者粗淺武夫等等。
其次吏員想要做官需要考滿,冠帶聽選,有吏員考滿十餘年依然不能晉升為官員。很沒有前途。
一般百姓以為吏員威風,實際上並不知曉官和吏的差別。在讀書人,官員眼中,吏員並不怎麼受待見,不過是一些高等點的執事罷了。在這幾個書生看來,樂文謙既然能夠考取功名,豈能不知官與吏的差別?有了功名依舊身為吏員,這是自甘墮落了。
“各位師弟莫慌,且待為兄問個清楚。”郭淮對書生眾人笑了笑,連忙將樂文謙拉到一旁。
“潑皮們劫走了七千兩銀子是真是假?”此時縣丞大人臉色愈發蒼白,拉著樂文謙的手微微顫抖,哪裏還有半點官員模樣。
“是真的。”
話音未落,郭淮頓時低嚎一聲:“真的被卷走了?七千兩,七千兩啊!”抓著樂文謙的手猛然收緊,額頭擰成一個“川”字,臉色苦的堪比吃了啞巴的黃連。
瞧著縣丞大人這般苦相,樂文謙不由皺眉,這人未免太經不起事情,沒點擔當,難怪聽翠紅說堂堂一個縣丞大人居然懼怕幾個有書生。當下也不賣弄關子,將已經從賭場尋到三千兩銀子的事情說了。卻並未點出還可能尋出一萬兩銀子的事,雖然這件事樂文謙敢打保票,但在未找到前,不會輕易開口。
“什麼,已經找到三千兩了……”郭淮大喜,臉上頓時有了精神,用力抓著樂文謙的手,臉上滿是熱切:“好,好,好,做的好,做的好。那你快去,繼續找,繼續找。”
“那外麵那些尋事的書生?”樂文謙隨口問了句,想來書生那些事者縣丞大人定然會順手幫自己解決了,於公理於人情都該如此。
“額,這個?”郭淮卻是一愣,麵色有些為難的看向樂文謙。哪裏不曉得樂文謙得罪這些公子哥的事情是因公事而結,應當為樂文謙出頭,但是那些書生可是吳昌時的學生,而且各個背景不凡,尤其是吳昌時,身為禮部員外郎,又有的親筆書函,自己可萬萬得罪不起。
樂文謙暗暗搖頭,難怪夜鶯兒身旁的小婢,小廝都敢對衙役隨意嗬斥,若是翠紅,馬六是那些衙役頂頭上司的貼身仆役倒也罷了,偏偏中間還又隔了一個姨太太。儼然五夫人才是這江寧縣的縣丞大人。也難怪昨晚自己暗示需要一些好處時,夜鶯兒滿口應下,一副完全做的了主的模樣,現今看來著實如此。縣太爺不管事,縣丞管不了事,偌大一個江寧縣由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做主,說來當真為大老爺們丟臉。
“大人無需擔心,文謙自己可以應付。”樂文謙淡淡道。
“是嗎,那好,那好。”郭淮一喜,連忙說道,說罷多少有些心虛。為官不過兩三個年頭,年近四十方才得一縣丞小官,前四十年飽受饑寒,深知生活艱辛,對這烏紗甚是看重。若是得罪了權貴,拿了頂上烏紗,那可如何是好?樂秀才為自己做事,臨危授命,發生了事情卻得不到自己支持,郭淮心中多少有愧。
“大人放心,文謙應付的了。”樂文謙說罷,朝那幾個書生行去。
郭淮瞧樂文謙說的肯定,心頭頓時鬆了口氣,隱隱感覺到樂文謙有些不滿,卻裝作沒瞧見。心裏尋思著一會那些公子哥們發泄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出現,對方已經出了氣,自己再說些好話,這事就差不多了(liao)了,自己也算為樂文謙出了頭。在言語上先嗬斥樂文謙幾句,告知樂文謙那幾個書生的背景,樂文謙焉能不慌?自己幫樂文謙了了這事,樂文謙還得記得自己的好?這麼一想頓時得意起來,邁著方步一搖三擺走了回來。
“老爺,事情怎麼樣了?”郭淮剛剛走進房間,便聽到鶯娘詢問起來。
郭淮甚是得意:“已經找到三千兩了。”說著往椅子上一座,取了酒杯倒起酒水來:“嗖,嗨!”一口飲幹,得意的歎了一聲。
“老爺,怎麼找到的啊?不是說潑皮卷走了七千兩嗎?”夜鶯兒心頭疑惑,連忙詢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