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罵了幾句,借助噴氣飛到房子的側翼,從窗戶向室內看了一眼,雷莉坐在一把椅子上。鄧肯活動著的影子驚動了她,她轉過頭來,凝視著他,身子卻沒動。鄧肯驚異地看到,她把他堅持要她模仿的地球女人的化妝都洗掉了,她的眼睛回望著他,像兩顆石子一樣冰冷無情。鄧肯像挨了一巴掌似的,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他恢複了鎮定,重新飄落在房前金屬板地坪上,讓帶有磁鐵裝置的靴子落在上麵,他要好好地思索一下。這個狠毒的女人!這麼長時間一直在欺騙他。
氧氣還有30小時!30小時可以做很多事。即使他花費二十多個小時仍不能回到房子裏,也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乘上一隻圓柱貨箱,把自己發射到卡裏斯托星上去。
一個鍾頭過去了,太陽已經落下去了,鄧肯又回到住房外邊,探視關掉線路的結果。他看到雷莉正借著兩個緊急照明燈的燈光,在係牢自己身上的宇航服。
鄧肯氣衝衝地罵了一句,這麼看來,他想用降低氣溫的辦法把雷莉趕出室外是失敗了。他又一次回到小圓頂房子裏去,把電動切割器聯上,然後,又重新回到住房旁邊。
他考慮著怎樣下手,以及可能發生的後果,最好是先割幾個小切口,讓氣壓逐漸降低,這樣做,雷莉會有什麼對付的辦法呢?如果她想到用石棉襯墊堵塞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他把電路接上,找到一個能站穩腳的地方,開始工作。隻花了幾分鍾的時間,他就割開了一個兩英尺的不規則的圓洞。就在這時,他的收話機響了一聲,耳邊響起了雷莉的聲音:“最好不要采取硬闖的辦法,我已經有準備了。”
雷莉正把一塊金屬板往一隻充了氣的塑料食品袋上安。食品袋連著一根金屬線,而金屬線又連著雷管和炸藥。雷莉的辦法極其簡單,如果屋子裏的氣壓降低了,食品袋就會馬上膨脹起來,金屬線就會帶動雷管,整座房子將一下子騰空而起……
“好吧,”鄧肯喊,“但是你也得陪著一起爆炸,你這個混賬女人!”當然,這話等於白說,因為他絕對不想讓房子和自己毀掉。看來,隻有用圓筒貨箱飛往卡裏斯托星這一條路了。
跑道邊一排停著3隻圓筒貨箱,已經充好電,隨時可以起飛。他把心一橫,離開了金屬坪,向圓柱筒飄遊過去。
他正盤算如何扳動筒外的開關讓它起飛,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逐漸冷起來。雷莉已經知道他每次出來都更換、檢查新氣罐的習慣,因此在線路上做了手腳,讓宇航服裏的熱量一點點地散失,而他卻一直沒有注意到。
他知道自己沒有幾分鍾好活了,他也不會讓她活下去。隻要在房子上開一個小洞,她就得陪他上西天!很快!寒氣正往他的身體裏鑽。他按了一下噴氣開關,飄飄忽忽地向半球形住房飛回去。
他喘著氣,急得落下了眼淚。突然間,他感到胸口像被撕裂似的一陣劇痛,不由得喊叫起來。他喘了一口氣,一股寒冰一樣的冷空氣立刻衝進他的雙肺,把它們凍結了。
雷莉站在房間內等待著,她做好了準備,手裏拿著橡皮墊子,準備隨時堵住牆上可能出現的破洞。她等了一分鍾、兩分鍾……她走到窗戶麵前,一眼看見鄧肯飄浮在空中的腿。她立刻明白了。
她離開了窗戶,走到書架前麵,取出百科全書,翻到“遺孀”這一詞條,查明了這個詞所表示的確切身份及其應得的權利。然後,她找了一支筆在紙上計算起來。演算的結果是,她每年可以得5000鎊——對一個火星人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