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這就是你做的買賣?怎麼隻你回來了,三當家呢?”上首一個洪亮的聲音,不滿的責問道。
原來不是神靈顯聖,反而是惡人要張狂了。他偷眼向上觀瞧,見當中坐了三位大王,正中一位肩膀寬而厚,長手長腳,一部蓬紮紮的胡子,目光凶狠,眉角上一條刀疤斜飛鬢角,顯得分外猙獰,剛才的問話正是出自他口;左側一位身形短小,微張著嘴,一雙老鼠眼滴溜溜的在女人身上逡巡,在這樣的目光下,任誰被盯上就感覺像要扒掉衣服一樣;右側一位卻像個儒士,慘白的一張長臉,眯縫著眼,仿佛要睡著了。他似乎感受到了柴榮的打量,一道目光直射過來,柴榮心頭一跳,再不敢看,仿佛心中的隱密要被看穿一樣。
杜立略略有些惶惑,隻得硬著頭皮道:“回大當家話,三當家讓我回稟,這一趟咱們收獲不少,主要是撞著了一撥打南和縣來的財主家眷,他家裏女人前兒個帶進山來的便是,今天運來的卻是他家的財物和他家的少爺。那管家答應回家取錢來贖人,隻是哀求咱們萬不可壞了他家少主的性命;其他就是些是四周的山民,也叫咱們給劫來了。三當家派宋老刀帶了兩個兄弟去南和取贖金,他本人帶了兩兄弟留在了官莊,說要等宋老刀取回了贖金才一並回山來。怕您擔心,所以先派我等回來報喜。”
“都什麼時候了,老三還去官莊?他呀,我看非得在那個女人身上吃大虧不可。”大當家不滿地嘟囔。但既然去了官莊他的倒不那麼擔心了,老三偷偷在外邊養了個相好的,他是知道的,多年老兄弟了,睜隻眼閉隻眼罷了。不過現在規矩變了,領回山寨便是,還這樣藏頭露尾的,難道還在為當初的事負氣嗎?大當家心裏不舒服起來。
“這些可是正經女人嗎?要是你敢貪功,找些破爛貨糊弄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大當家氣咻咻地喝道,狼一樣的目光想要看出不妥來。
杜立暗道一聲萬幸,得虧沒有弄些娼門來行計。
“大哥說得是極!玩玩可以生冷不忌,可要娶老婆就不能隨便。待我去驗看驗看,”短小精悍的二當家叫嚷著就躥下來,一邊看一邊點頭,的確是正經女人。這時一個俏麗的小娘跳入眼簾,十五六歲年紀,杏眼桃腮,著淡淺綠緞子的衫子青春得恰似柳稍頭的嫩枝兒。二當家兩眼冒著綠光,一把抓住小娘的胳膊,銳聲叫道“此女歸我,此女歸我了!”
“且慢,”那文士打扮的扭頭對側傍的大當家低語幾句,大當家微微點頭
二當家一怔,見大當家看過來,麵色不愉,知道要壞事,又不敢衝老大發火,全賴那那文士挑唆,舊怨新恨一齊湧上心頭,忍無可忍,跳著腳戟指對方怒罵道“你這酸丁,叫你一聲軍師,你還就真把自己當棵蔥了,幹麼壞我好事?我豈能與你善罷幹休!”
大當家看老二越來越不像話,當即冷聲道“二弟,看你這出息樣!你怎的忘了我們的大計?事成之後你要多少美人都隨你意,可是現在不可孟浪!”
說罷踱步下來,輕佻地抬起小娘的下巴來,溫言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這小娘正是小梅,隻是小梅不敢看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寨主,雖然極力鎮定,可微微顫抖的身軀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懼。
大寨主早年間受不過汙吏盤剝,任俠使氣傷了人命出逃在外,害家裏的妻子連坐遭了殃,家破後無可奈何,隻好混了土匪窩,誰知臉上又被砍了一刀破了相,此番努力想擠出點笑容卻更顯猙獰。他不禁有些喪氣,甩手作罷,大步回到高坐上道:“不錯,都是好女人啊!杜立,事情辦得不錯,有賞!”
大當家眯著眼睛,若有所思道:“既然這些女人以後就是各自的家裏人,那就不能草草了事,何不花些力氣好好操辦一下婚禮,反正人已得了也不急在一時?再說僧多粥少,該分給誰,得有個章程啊!”
一眾亂紛紛應道:“大當家說得在理啊”,“弟兄們全憑大當家作主啊”……
大當家立起身,抬手壓壓場麵,大聲喝道,“兄弟們都聽著,今天雖得了不少好女人,可是分給誰呢?咱們就來個論功行賞,今天咱們就擺宴慶祝,明天張羅張羅,集體入洞房!來呀,先把人先帶下去通通關到山臍洞去,再去個人看看張大家的歌舞排得怎麼樣了,且叫來演一演叫弟兄們高興高興。”一通吆喝下來,大寨主又回複了殺伐果斷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