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乘風誠然道:“我父親在師兄弟中排行最小,方承師弟的師父便是我六個師伯之一,我雖年長於你,卻從幼年時便跟隨父親來到這修塵界,連太師父的樣子便也忘卻了,當然不認得師弟你。你若是早日以宗門劍法相認,想必我也不會錯傷你了。”
方承暗覺好笑,才要告訴他自己其實是他的師叔,以看他受屈出糗的模樣。卻突然想到:“蘇諾是他的妹妹,便是師兄的千金了,我若認了他作師侄,以後豈不還要被蘇諾叫師叔?這該會引她討厭吧?”
他心念如此,便道:“那你此刻便是信了我了?”
蘇乘風道:“是,前日的那番比鬥,實在是因我衝動愚蠢而起,慚愧慚愧。”
方承笑了笑,便道:“師兄不必在意,所謂不打不相識嘛,我與你們家的那幾個未入門弟子,也是這樣便成了兄弟的。”他見蘇乘風為人正直,又心誠至此,便也沒臉再尋他的不是。
蘇乘風見方承這樣好說話,心裏頓時一陣輕鬆,他立即回身將房門掩上,小聲問他:“師弟,你是從師門趕來這裏的吧?”
方承搖搖頭,隻道:“我從小生活在山上,並沒回過宗門,師父言道宗門有難,但我修為不夠,便讓我來投靠浩軒……師叔,自己回宗門去了。”他心中念著蘇諾,竟鬼使神差得開始隱瞞自己的輩分,話一說完,忍不住偷偷看了蘇乘風幾眼。
蘇乘風點點頭,思考良久,眉頭仍是緊蹙,說道:“師弟,想必你也聽說了,我父親他兩年前神秘失蹤,沒留下一點口信。兩年來我們全家尋遍了整個四龍鎮,卻也沒得到一點他的消息。”
方承歎了口氣,道:“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麼?”
蘇乘風搖搖頭,卻又安慰道:“但父親在我跟妹妹腕上都種過一顆血鈴鐺,若是他身遭不測,血鈴鐺便會破開消散。如今這鈴鐺殷紅飽滿,想必父親沒有什麼太多的危險。”
方承見他把袖子挽起,露出右手腕上一個血紅的鈴鐺紋身,那紋身泛著淡淡得幽光,隱隱得又有絲絲劍氣散出,便知他所言不虛,心下也稍安穩了些。
蘇乘風見方承神色中甚是關切自己的父親,聽到自己保證了父親的安全後便一副寬慰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感動,他上前握住方承的手,道:“好師弟,你若是奉師伯之命來投奔我父親,那便留下來吧,你我一邊修煉,一邊等待,相信父親不久便能出關現身的。”
方承點點頭,道:“為今之計,也隻有努力修煉,就算師……師叔遇到了什麼麻煩,咱們也好有辦法助他一臂之力。”
蘇乘風心中甚喜,這方承師弟雖修為不如自己,卻天賦異稟,相信不出幾年,必可趕上自己。更可貴的是,他年紀雖小,心性卻不差,是個成事的材料。
父親消失這兩年,自己在家族中雖仍可占用大量的資源,卻要忍受著眾多長老執事的欺壓。自己刻苦修煉,就是為了能在父親不在時獨當一麵。因此他廢寢忘食,連一絲一毫的時間都不願浪費,終於取得了不小的進步。但夜間獨處思量,這世間除了妹妹蘇諾能作為自己的寄托,竟無一個可以陪伴自己的朋友,便也時常感到孤獨無助。
蘇乘風感懷之餘,見方承麵上早有饑色,便請他吃床頭的點心,二人方才冰釋前嫌,又性格相合,互相聊起幼年時的趣事和種種劍法的變化,頗感輕鬆愉快。
方承此時也漸漸不再記掛蘇諾,這蘇乘風從小練劍刻苦,與自己所下的功夫不相上下,也是個難得的天才。二人對劍招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互相一談,竟都覺對方的見解讓自己有茅塞頓開之感,欣喜之餘,便又把自己對劍招的一些奇妙想法說給對方聽。於是兩個劍癡便興致勃勃地研究起了劍法;過得片刻,又以筷為劍,在空中虛拆起了劍招;待到蘇諾進來叫二人用晚飯時,二人都在握劍疾走,竟又已拆解了一下午的八卦劍法。
“你們倆是不是瘋了?”蘇諾好氣又好笑得問道。二人見蘇諾喝問,又見他們早已把房內搞得亂七八糟,便相視一笑,各自不好意思得歸劍入鞘。
“我們……一見如故!”二人異口同聲。
“啊?”蘇諾驚訝不已。心道:“這前日還鬥得不可開交的二人,今日怎麼便成了至交一般?”心中疑惑之餘,卻見二人皆是大汗淋漓,但又都是滿臉興奮。她恍然大悟,便苦笑一聲,向方承歎道:“原來你也是與哥哥一般的劍癡,你們這是找到彼此的真愛了啊。”
“……”方承與蘇乘風皆是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