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春樹誰相顧?枯葉殘枝埋不住......暖陽流雲誰歌舞?明白;糊塗!......終焉始還思如故......”
天邊瑰麗而又蒼涼的紅霞映襯著緋紅色的山野,一處被染成緋紅的山坡上,老者麵對著昏黃蒼茫的巨大落日,口中兀自吟誦不休。一襲白袍的身影望著這幅令人感慨的畫麵,佇立許久,方才緩緩沿著尚未落幕的緋紅,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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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無數個往常一樣,大陸又迎來了暖秋的十月。暖風入懷,金橘飄香。寧水城這一座平凡的小城依舊散發著令人愉悅的光彩。
“娘————”
伴隨著一聲撒嬌似的呼喊,早已在門口望眼欲穿的孩子如乳燕撲懷般一頭紮進了母親的懷抱中。
母親看著懷中的孩子,一臉的疼愛與慈祥,一邊哄著孩子,一邊把帶回來的東西小心地放在木桌上。
“有橘子!娘,你買了橘子回來!!”
虎頭虎腦的孩子一臉驚喜,望著布袋裏的東西興奮地大叫道。
母親坐在寬大的木椅上,把孩子摟進自己懷裏,手中的溫暖貼上了孩子的臉頰。隨即拿起一個橘子,仔細地剝了起來。美麗如水波的眼眸望著孩子充滿了幸福。
剝成幾瓣後,母親修長的手指輕輕拿起其中一瓣,放到孩子嘴邊。孩子張嘴去咬,卻又把手拿開,懷中傳來孩子撒嬌的呢喃聲,母親含著笑意把橘子輕輕塞到孩子嘴裏,秀麗典雅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輝。
“娘......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爹啊......”
躺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孩子目光有些迷離,喃喃道。
“你呀!我不是說過了麼,等你再長大幾歲,我們一家人就能夠團聚了。”
母親笑著輕彈孩子的腦門,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徜徉神色。
“你爹他啊,跟咱倆一樣喜歡吃橘子。”
母親仿佛徜徉在些許美好回憶中,溫暖的手掌輕撫孩子的臉頰。
孩子露出期盼的神色,變得有些興奮。
“那......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孩子充滿期待地看著母親。
“你爹他呀,可是一個很偉大的人啊。”
母親望著孩子,眼含笑意地說道。
“真的?!”
孩子顯得很是興奮。
“你爹可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哦。強大,瀟灑,聞名大陸。”
母親一臉幸福地如數家珍。
“你以後可要成為像你爹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哦。”
“不!!我要成為比爹更厲害的人!!”
“嗯?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娘,你笑什麼?”
“哈哈哈,別撓了......
“你耍賴!!不許用擰的......
......
洋溢著溫馨幸福的言語在不大的小屋裏不斷回蕩,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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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從遠處跑過來的少年一頭栽進了母親溫暖的懷抱裏。
“都上了原府了還這麼纏人,不怕別人笑話你啊。”
母親拍了一下少年的額頭,眼光中盡是溫柔。
“他們都說我吹牛,都不相信爹的事情,我才不理他們呢。”
“再說了,不管多大,你還是我娘嘛!”
少年有些撒嬌似地嘟囔道,兩隻手抓住母親的一隻胳膊搖啊搖。
“輕點,要被你給晃斷了。”
母親佯裝嗔怒,笑著說道。
用手在少年頭上來回比了一下,母親像是有些喜悅地說道:
“又長高了,再過幾天估計你就要超過我了呢。”
少年一臉驕傲地挺直了腰板,十歲出頭的年齡已經有了發育的跡象,虎頭虎腦的圓臉也有了變尖的趨勢。
母親疼愛地在少年臉上親了一口,隨即摟起少年向前走去。
“今天想吃什麼呢?”
母親摟著孩子,笑著說道。
“想吃橘子!!”
少年沒有絲毫猶豫地大叫道。
“就知道你想吃這個!走吧,我們去寧華街。”
母親像是早已看破一樣說道。
少年挽著母親的手,一臉幸福地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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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昏黃的天空使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暗淡。當安逸的寧水城漸漸出現嫋嫋白煙時,提著兩大兜橘子和其他東西的母子二人方才從沸沸揚揚的寧華街道走向偏於城中心的家裏。
“滾開!!”
“別擋老子的路!”
前麵有些繁華的街道出現了一陣騷動。
“嘭!!”
一名臉上長著刀疤的陰冷壯漢一腳踢爛了街道旁有些突出的貨攤,頓時一地劈啪的聲響。刀疤男子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身後跟著一群身穿銀黑色短衣、背上背著一柄巨刀的壯漢。
“都給老子滾開!!”
領頭的刀疤男子有些狂躁地吼道,帶著一群黑色短衣人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一群人身上銀黑色相間的短衣左胸處閃著銀光的大刀標誌和‘王’字格外耀眼。
西嶽域‘王家’,原陸八大家族之一,西嶽域的統治者,大陸上真正巔峰的勢力。而寧水城隻不過是‘西嶽域’‘岸平郡’中的一座小城而已。
這座小城的人當然聽說過他們所在地域的統治者‘王家’的可怕。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地低頭靠著路邊默默前行,在路中間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喲!這娘們長得挺俊啊!”
行進中的黑色短衣人掃了掃周圍人的麵龐,當即有人有些喜出望外地怪叫起來。
刀疤男子聽到這一聲,也停下腳步朝這邊看過來。
母親先是一怔,隨即感覺到不妙,拉起兒子的手就要轉頭離開,卻發現周圍頓時被黑色短衣人圍了起來。
“請讓開。”
母親握著兒子的手忍不住加大了力度,低下了頭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別急著走啊,留下來玩玩?”
刀疤男子眯起細小陰狠的眼睛,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麵前的女人。
周圍人看到這一幕,先是愣了愣,但接著也隻能繼續低著頭默默快速走開,或許有人會在心裏默默地為這個女人祈禱。
少年有些驚恐地盯著麵前這群人,不由自主地往母親身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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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叔!!寧華街道和容明街那條小路好像出了什麼騷動!”
燈火輝煌的街道旁,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輕士兵望著遠處有些騷亂的街道,向身邊的一名年紀略大的士兵說道。
“不用管了,那是王家上麵派來的人。他們就算把這座小城鬧翻了天,也不是我們能管的啊。”
臉龐上掛著碎胡屑,有些年紀的士兵抿了一口酒,略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我們也是寧水城衛兵啊,怎麼能讓外人在這裏放肆!!”
年輕的士兵將手中的長槍向地上用力一砸,發出鋼鐵的鏗鏘聲,忿忿不平的吼道。
“冷靜。你過去隻是讓人家磨刀。”
老兵抿了一口酒,斜靠在繁華街道路邊的木椅上帶著幾分醉意說道。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沒有實力,沒有勢力,那你就隻能乖乖的呆著。你不也是靠著這份飯碗來養活你老娘嗎?那就老老實實接受這份現實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啊……強者為尊……”
老兵仰頭灌下壺中的酒,帶著幾分醉意頗有些不忿地說道。
年輕的士兵聽到他母親的名字頓時頹然了。隻得憤憤然地在一旁坐下,猛灌幾口酒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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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幹什麼?這裏可是有衛兵的!!”
母親有些慌張地看著不斷逼近的人,口中大喊道,把橘子扔到一旁,把兒子摟在懷中。
下一幕,少年被推搡出人群,隻剩下母親在裏麵被一群人圍著。
“混蛋!”
母親大喊道,同時一陣強烈的白光猛然從胸口照出,瞬間將麵前的人群轟飛了出去,頓時有些冷清的街道像是炸開了窩一樣,那些逐漸走遠的人也有些回過了頭,遠遠的駐足觀望。
“咳咳!”
刀疤男子和幾名黑色短衣男子從十數米外的地上爬起,不住地喘氣。
“竟然是原者級別的護身障……看來你來頭不小嘛……今天爺玩定你了!!”
刀疤男子抿了抿嘴角的血跡,誶了一口唾沫,嘴角揚起陰冷的弧度緩緩說道。
母親似乎用盡了力氣,身體有些站立不穩。
“娘!!”
少年吼叫著向母親衝去。
“嘭!!!”
一名黑衣人一腳將少年轟在街道旁的牆上,濺起一陣土灰。少年重重地摔落在地麵上,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斷傳出。身體蜷縮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口中似乎有著東西要噴發出來,身體漸漸變冷。
少年眼中的事物漸漸模糊,身體再也無法動彈,神誌漸漸失去清明,耳朵開始發出異樣的聲響。
………………………
兩個人抓住母親的手腕,推著他向前走。
母親望著他的方向,好像在哭喊。
……………………….
眼前的還殘存的這一幕使少年體內仿佛有著灼熱岩漿在流淌,在殘忍地燒著他身上的每一條血管。疼痛的使他想吼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母親絕望的哭喊
地上被踩爛的橘子
路人冷漠的殘忍
仿佛已經能聽見的黑衣人的大笑
………………………..
“這就是這個世界。”
冰冷的聲音似乎在少年的耳邊響起,訴說著令人恐懼的事實。
………………………..
他想衝上去。
他什麼也改變不了。
不。
……………………….
“放開……她。”
宛如九幽之下的冰冷聲音響起,不帶絲毫的感情色彩。
兩片不見底的漆黑深淵取代了他黑色的眸子,雙眼下宛如龍爪一般的血色印記向下蜿蜒,從未有過的氣勢與殺氣溢出體表,不斷向四周蔓延。
兩肋後的脊椎伸出兩片布滿冰冷猙獰鱗片的血紅色翅膀,紅黑夾雜的磅礴原力流籠罩了整個身形,整個人宛如紅黑深淵下生長著惡魔雙翼的夢魘一般,兩片漆黑的深淵折射著麵前的一切。
“這是什麼……怪物?!!”
刀疤男子有些驚懼地盯著麵前恐怖至極的事物,他所感受到的磅礴威壓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
背後冰冷猙獰的血紅鱗片閃爍,紅黑相間的氣流陡然擴散,籠罩住了所有黑衣人的身體,紅黑夾雜的濃重氣流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黑暗中夾雜著血。
刀疤男子抽出了背上外形猙獰的巨型戰刀,黑紅兩色的濃霧令他看不清一切,緊接著就打算向後閃退。
下一刻,他感到心髒涼了一下,低頭,發現有一隻滴著血的手掌從他心髒的位置緩緩拔出,下意識地抬頭,隻看見了在血色龍爪印記之上的……漆黑的深淵。
緊接著身體‘嘭’地一聲化為血霧融入周圍,使得黑紅色的濃霧更加血紅。
深淵吞噬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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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黑色的詭異霧氣消散時,隻露出了裏麵神色複雜的母親以及渾身冒著黑氣的少年。
“咚!”
少年失去了意識,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遠處的人們瞪大了眼望著這詭異的一幕……
殘存的夕陽
幾縷流雲隨著燦烈的昏黃殘光而變成刺目的血紅色。
寧靜而此時顯得昏暗的家中。
母親望著懷中一臉疲憊、正在沉睡的少年,神色複雜。
“娘……?”
少年掙紮著用左臂微微撐起前身,一臉疲憊地抬頭看著母親,似是神誌不清一般而晃了晃頭。
“我們……怎麼……家?”
少年緩緩扭動著疲憊不堪而又僵硬的脖子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是無比熟悉的場景,正是昔日溫馨的家。
少年捂著頭,像是記憶模糊了一般。
昏黃的光線夾雜著落日的餘溫從窗口投射在屋內的地麵上,將深棕色的木板襯的血紅。
母親終於忍不住,猛然把少年摟進懷裏,身體劇烈顫動,濕潤的液體劃過臉頰,大滴大滴地落在懷中少年的肩上。
“娘……你、你怎麼……娘不哭……”
少年萬分驚慌地摟起母親,不停地拍著母親的背手足無措地說道。
母親漸漸平複了情緒,身體不再顫動。
“娘······發生了什麼······”,
少年似是感到疼痛一般問道,不久前發生的一切他似乎都忘記了。
猛然低下頭親在少年臉上。
“娘永遠愛你。”
閃著淚光的堅定語氣。
緊接著刺眼的白光照出,少年身體晃了晃,再度暈倒在母親懷裏。
母親將少年放在昔日溫馨的小床上。
“燭煥……我們的孩子身上果然也有你的反噬……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沒命的……原諒我暫時無法照顧我們的孩子了……我要出一趟遠門……”
母親跪坐在床前,雙手捧著平時如視珍寶的項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房間裏無與倫比的美麗純白色光芒大漲,久久不散……
………………………..
“娘……娘…娘?!!”
少年驚慌地叫喊著猛然從床上坐起。
周圍的事物全變了,昔日溫馨的家變成了散發著豆香味的帳內小床。
“娘?!!”
少年直接蹦下床,光著腳掀開白色遮帳衝出了小屋。
門外刺眼的陽光耀的他有些睜不開眼。
“喲!小子,你起來了!”
一名略顯肥胖,留著兩撮小胡子的慵懶中年人看見少年走出來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