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正嚇了一跳,出了人命,這治安案件也就變成刑事案件了,不屬於他的管轄範圍,他急忙對張二虎道:“你速去把秦二哥叫來,告訴他這裏出了人命。”
張二虎跑去報信了,但小校場的事態還沒有平息,兩個當事者,一個死了,一個跑掉了,隻剩下兩家的親屬和夥計在校場上群毆,而兩家的貨物,也就是三百餘名奴隸皆嚇得蹲在牆角,為自己的命運而瑟瑟發抖。
“給老子統統住手!”李維正縱馬衝了進去,明朝雖然無法鳴槍示警,但也有見效的辦法,他拔出刀大吼一聲,“再敢聚眾鬧事,老子一律視同造反。”
造反可是要滅九族的,小校場上群毆的兩方立刻安靜下來,雙方皆聽話地慢慢分開,但還是怒視著對方,火藥味十足,而十幾人依然勒脖抓陰,糾纏在一起,李維正立刻縱馬疾衝,刀一揮,殺氣騰騰,這下兩幫人終於分開了,但距離還是太近,李維正勒馬向兩邊一瞪眼,眾人皆膽怯地又後退一步,寒風蕭瑟,李維正騎馬傲立,頗有一種長板橋張翼德喝退百萬軍的感覺。
既出了人命,衙役們立刻封住了兩邊出口,不準任何人跑掉,這時來看熱鬧和買奴隸的人把小校場四周圍得裏三層外三層,踮著腳伸長脖子拚命向裏麵瞧,議論紛紛。
“閃開!閃開!”入口處衝來一隊衙役,為首之人正是秦典史,他今天有點感冒,甕聲甕氣道:“五弟,聽說出人命了?”
“人販子打架,姓肖的把姓晏的砍死了,我們來晚一步,姓肖的人跑了。”李維正聳聳肩,遺憾地說道。
“秦老爺,你要給我做主啊!”晏尋歡的老婆趴在秦典史麵前嚎啕大哭起來,“秦老爺,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晏尋歡的三姑六婆、叔伯兄弟都一起跪下大嚎,而旁邊的肖可兒家人卻嚇得臉色慘白,夥計立刻變成路人,近親則馬上變成遠房,隻有他兄弟和老婆呆呆地站立那裏。
秦典史今天身體不好,被他們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他手一揮,罵道:“嚎個屁啊!男人死了再改嫁就行了,還有你們兄弟再把他家產分了,笑得來不及,別給老子假惺惺來這一套。”
李維正雖為執法者,但不學法不懂法,他有些著急地道:“要不要我讓弟兄們分頭去追?”
“不用了,有他們家人在就行。”秦典史並不把逃犯放在心上,明朝和現在不同,實行連坐政策,犯法之人跑了,那他的家人就得為之頂缸,他瞥了肖可兒兄弟和老婆一眼,立刻命手下道:“把人帶走。”
眾衙役一起上前,將肖可兒兄弟和老婆連拖帶攘地抓走了,按照分工,秦典史負責緝捕凶人和查封犯事人家產,這裏麵的好處歸秦典史所有,而案發現場善後則是李維正的事情,這裏麵的好處則歸他所有,這一直就是不成文的規矩,但今天情況卻有不同,如果是一般貨物,就直接搬到縣衙去了,其中的短少破損也作為正常損失,而今天留置財產偏偏是一大群奴隸,男男女女都有,帶到縣衙去,他們要吃喝拉撒,反得倒貼錢,而且管理也不便,萬一死個把人,或者女人被男人吃了豆腐,又是一樁麻煩事。
李維正有些為難地看了那些奴隸一眼,他對處理這種事情沒有經驗,但王三豹卻是老吏,經驗豐富,他知道該怎麼樣做才能從中拿到好處,縣太爺也能接受,他立刻上前對李維正附耳道:“頭兒,這種事三年前也發生過,當時縣太爺的指示是當場拍賣奴隸,錢款充公。”
李維正沉吟一下,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皆大歡喜,也不傷民,他望著弟兄們期待的眼光,便點點頭對王三豹和張二虎道:“這件事你們處置就好了,我還有點事,要回縣衙一趟。”
衙役們大喜,皆暗讚頭兒體恤下情,這一百多名奴隸至少值上千貫錢,上繳一半就夠了,當然頭兒也少不得要留一份。
李維正調轉馬頭返回縣衙去了,王三豹立刻跳起來大聲叫喊:“官府拍賣贓物,欲購從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