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後記(1 / 2)

陳興雲

這是我的第一個長篇,也是自己壘砌的一座蒼莽的高山。碼字前我不知道如何穿越它。因為二十來年拉拉雜雜寫下的諸多文字,充其量不過是自己堆積的土丘罷了。誰知“高山仰止”,就是幾個寒暑——因為都是業暇,從時間上說也就難得了。

寫作之初隻在內心給自己定了一個主題,沒有過多地考慮框架結構、章節篇目,因為我相信“文無定法”。彼時,一旦打開電腦瀏覽開來,便徒然生出幾分困惑,我不知道這樣寫下去算不算小說。有句俗語,稱作“開弓沒有回頭箭”,就別無選擇地硬著頭皮寫下去。那是一次艱辛的漫長旅程,總的狀態是寫得很苦,主要是時間的零散通常導致思維的斷層,有時感到有些悲壯,也有些蒼涼。不過一旦進入了寫作狀態,更多的是才思泉湧、感情飛揚,這就是作為一個作家的幸福,別人無法理解更無法體驗的幸福。用一個令人臉麵發燙的關聯詞來形容,也可叫做“自慰”。

主題定在官場類上,並非當今官場小說怎麼火暴,也並非人們對官場多麼關注,而是自己半生就在所謂的官場待下來的,有一些非常複雜的感受,環境、人物、世俗、心態、靈魂等等,對於我來說,都潛流著一張蒼白而真實的投影——有人說過,作品其實就是作家生活的影子。於是就為主題的敲定找了一些理由。但是有一點自己至今仍然沒弄明白,這便是時下一些人關注官場,甚至勝過了關注自己的老婆孩子、愛情親情。其實我理解的官場,僅僅是一個官場而已,它跟一個企業、一個社團,以至一所學校、一家醫:一樣,都是一種社會存在,一種社會形態,一個多元化社會構架的分支,這個分支與其他分支並無本質的區別。所不一樣的是生活平台不同,服務對象不同,工作性質不同。而在現實中,有那麼多人之所以厚此薄彼,隻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官場更有特權,更能急功近利,更會使一些人飛黃騰達,或者說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其實我不這樣認為,對於一個社會來說,權力無所不包,誰說企業、社團、學校、醫:就沒有權力呢?現實當中,有一種現象叫做“小科長現象”,意思是說,實權中的小科長,有時並不比沒有實權的“大局長”少什麼。英國曆史學家阿克頓說過,“權力導致腐化”。對於一個法製社會而言,權力和責任是對等的,誰濫用權力,成本與風險都是相同的。我不讚成人們把官場和腐敗對應起來,也不同意一些人認為官場和醬缸是等同的,誰能保證其他社會階層和領域就沒有腐朽和沒落呢?那麼寫官場究竟寫什麼,我以為既不是解謎,滿足部分人的窺視心理;也不是挖掘腐敗,和他人同仇敵愾;更不是引吭高歌,把它作為政治工具。我以為寫官場,首先要抱著一個平常的心態,以平常的思想和感情,去寫這個特殊平台的人和事,以此去形成自己把握生活支點的獨特思考。這裏的人和事可能是平常的,是普遍意義的,也可能是特定的,是特殊意義的,當然思考也可能是簡單的、複雜的,或者是沉悶的、清醒的。

小說是什麼,小說是文學的一種式樣,它通過完整的故事情節和具體的環境描寫,塑造多種多樣的人物形象,廣泛地多層麵地反映社會矛盾和社會生活。因此從這一定義上說,小說不是政治,小說家也不是政治家,小說的使命隻能是描寫社會形態,透視社會生活,留給人們思考。任何誇大了小說作用的立場,就如同誇大了小說家的能量一樣。

官場又是什麼樣的呢,以我的“平常觀”而言,官場芸芸眾生,異彩紛呈。就人而言,它裏麵有政治家、改革家,有領導幹部、普通公務員;就人的道德特性來說,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人民公仆,也有玩弄權術、錢權交易的腐敗分子,還有謹小慎微、不卑不亢的一般工作者;就事物的形態現象來講,有大起大落、波光雲譎,有大浪淘盡、世態炎涼,有朝秦暮楚、我行我素,有按部就班、默默無聞,等等,如此而已。著名作家、評論家張韌認為,“一個有才能的作家不一定表現為包攬人間的一切,而在於他是不是有其獨到的敏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