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氣象萬千。
九州山河,星月爭輝。縱南疆十萬大山,至北冥無涯千島,橫西方蠻荒之地,終東域之巔天塹。王侯將相,何以傲世?唯世間修行之人,逍遙天地,睥睨眾生。
青州,九州東南之地,多以仙山靈瀑,修道盛行之地。蒼茫萬裏,林濤陣陣,其間百裏為鎮,傍山而居。
玉霞西逝,淡泊在山澗溪流,一片竹筏隨波而下,徐徐漂至一個無名村落。暮時,正有一群村婦浣水洗濯衣物,見筏上有一童嬰啼哭,紛紛以手橫溪援救。孩童見有人探視,竟也止苦為笑,惹得村婦亦是大笑。
“我瞧是被人遺棄了,村上不知可有人願意收養此棄嬰?”一蟠發的年輕少婦問道。
“不如將這童嬰送予蔣大嬸這家子吧?蔣伯盼子七載不如意,應該有意收養。”眾女紛雲,最後也一致讚同。
日落之際,小林村蔣林夫家不時傳出嬰兒啼笑聲。屋內兩中年夫婦此時喜笑顏開,男子不時用手指挑逗嬰兒,爽朗的笑聲中聞一泣泣啜啜的婦人問候:“老頭子,你看老天並不作孽我兩夫妻!賜了咱家一男童,你看該呼他什麼為好?”
“婆子,這既是老天賜予我蔣家的,那從今後,我兒就名天生!”
十年後
小林村
“蔣天生,快點啊!哥哥他們都到山上捉兔子去了,我們也快點嘛,真是的,我張芊慕總讓你拖了後腿。”午後陽光下一紮辮子的小女孩正插腰怒罵道。
“來了來了,我娘親讓我把書背完才讓我出來玩呢,你每次都那麼著急為什麼不自己先走呢?我又不是尋不著你們。”小男孩氣喘籲籲地跑到女孩旁邊,不服氣地爭道。
“我、我這是怕你一個人不敢上山才等你的,你還有理了!”說著,女孩氣呼呼地跑向山間,小男孩見狀急忙跟了上去,邊跑邊嘀咕道:“山路蛇多,一個人是怕怕的。”
太陽繞著天空又跑到了西邊,日暮下霞色似血,濃鬱的光芒映射在小林村鮮紅的土壤上,殘破的草屋傾倒頹垣,壁土斷裂路旁,濃濃的腥味將蔣天生的眼睛熏得通紅,望著爹娘的屍體,無力得想哭,卻被恐懼壓在了心底。
秋風中瑟瑟的樹葉,在夜幕中嗚咽。星空下四個男孩抱腿啜泣,親人的血液在衣裳凝固,芊慕哭倒在他們身旁。這個夜晚,他們的心死一般的痛,卻還有活的恐懼。
無聲的空氣中隱隱傳來輕柔的腳步,蔣天生沉澱的腦海裏慢慢爬上一絲危險的訊息。
“醒醒,俠峰,醒醒,文宇,醒醒,譽凡,醒醒、醒醒......”三人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茫然地看著蔣天生。
“你們聽,有人,有腳.......”話音未落,一道黑影閃過。
“誰?”
長劍與黑影在月光下拉長,譽凡一滯,忽然放聲大哭。清晰的回音無力地在風中搖曳,黑影飄然而至。
“發生了什麼事?別怕,吾乃行雲宗弟子宋萬。這究竟是何人所為?”
蔣天生四人怯生生向後縮去,正時,被哭聲吵醒的芊慕驚喊道:“不要殺我娘親,我要娘親,娘親,娘親......”
黑影靠近,一襲青色道服,軟木發髻下一張溫和俊逸的臉龐,唯一把寒劍平添幾分淩厲。
月色慘白,冷冷的夜幕中隻有燃著的一簇篝火溫暖著五個孩子。宋萬倚在樹上,關視著斷壁下的五個孤兒,喃喃道:“天明,回行雲。”
青州望北,靈州傍南,有山名雲。
雲山分五脈,各自一峰。以白雲峰為中,連接四脈,四脈各占一方,分別為赤焰峰、長青峰、寒露峰、孤月峰。因五峰皆破雲而出,故其名曰雲山。
雲山百裏之外,有一城鎮,名為青石。青石鎮外郊有一小村莊,其名小林。
小林村
晴空下秋風微涼,宋萬立於樹枝上,望向北方天際。
此時,北方天空中正有三男一女禦劍飛行,為首一男子麵旁粗獷樸實,眉宇間卻凝聚著片片肅然,腳踩一把赤色巨劍,更顯幾分霸氣。
“秦師兄,你說這次宋師兄傳信於掌門,到底是何事?難不成宋師兄遇上了麻煩?”說話的是一身著青衣,麵容清秀,負手而立的文弱書生。其旁白衣女子皺眉婉曰:“若師兄遇難,掌門當不會派我等援助,必是一些繁瑣之事。”
“師妹所言確是在理,冷師弟覺知如何?”青衣書生轉麵探問。卻是那位冷師弟似若未聞,盤坐於一把七尺長劍之上,劍身晶瑩如玉,細而鋒翹,唯劍柄處掛了一個可愛的紅色香囊,卻像是女子隨身之物。
見氣氛略顯尷尬,巨劍之上的秦師兄隻好輕歎一聲,呼道:“跟上,午時與宋師兄彙合。”
秋風拂地,落葉卷起。四道劍氣劃破長空。
如果這是悲劇的開始,當秋風吹落了淚滴,當淚滴打濕了心底,當心底又在哭泣,如果昨夜隻是一場夢,那麼,我醒來還在夢裏嗎?
“芊慕姐姐,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