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世獨立(1 / 3)

遺世獨立

“哎呦,B哥,滿分呐!夠牛B的!”

“你不也差點滿分嗎?”

林炯笑不露一齒,忙用嘴巴定義:“滿分標準那都是托你的福啊!”景愷的笑略有缺憾,兩顆門牙衝出束縛,給予滿分不完美的蘊意。他想到昨日考試林炯用“兄弟”二字威逼自己交出底線,可憐的分數被景愷不稱責的主人出賣了。再看林炯的笑把利益簡化到了學習中,這讓景愷對這世界的腐化又感染一層更深的墨色。

景愷常看見校園內一對一的情侶走在李白的詩句裏——“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好在曹雪芹太注重情感描寫,“耳鬢廝磨”程度的情侶便有文章可作,這用康有為的話叫做“托古改製”,用顧炎武之理便成了經世致用,再來句毛主席的教導:“希望就寄托在我們身上。”如此一來。早戀已在偉人的揣度下蔚然成風。最後,對於這番現象托爾斯泰鼎力相助,貿然插上一嘴:“正確的道路是這樣的,吸取你的前輩所說的一切,然後再往前走。”景愷也照著這話一人走著,等到的卻還是月光下一個人的影子——在風中搖曳著。

“阿寶,我要陪你到天荒地老!?”

“你好有才啊!我相信你。”盡管月光很是淡雅,可在佛光之下,景愷還是能清楚地看到那女的用溫情脈脈的眼神勾引那男的。他的眼珠開始抱怨了,眼看那男的就要(揾)吻和她了,景愷的嘴巴突然把那男的唇給擴大化:“咳、咳、咳……。”那對鴛鴦情侶一驚撇過頭來。

男的顯然對景愷把自己的大嘴比下去不服,叫道:“你嗓子不好啊!”

景愷立即回應那男生五官判斷的失誤:“是眼睛不好!”

“白內障還是弱視啊!”

“比那還嚴重。”

“靠,一邊涼快去。”景愷正想把心裏之話“你開的處方不對”抖露出來,那男生一轉抱住那女生的頭狠親了下去,讓景愷的時間毫無懸念。

“看夠了吧!小樣的,瞧你那出息。阿寶,我們走。”那女生同他是天生一對,同景愷是地造一雙。她和景愷都被這男生的舉動嚇得目呆了。唯一的區分——那女生被男生硬拉走了,景愷卻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景愷!景愷!”景愷從呆想中被牽醒,一看,叫道:“雨馨!”他見她旁邊站著一男生,尖臉長發,標準的母狒狒樣,景愷這時注意到那男生的手——正牽著她。

景愷順手指了指那男生,小聲對楊雨馨說:“這是你男朋友嗎?”

她的反應合乎普通女孩的羞答,低下頭說了聲“嗯”。

景愷一片失落安慰著自己。現在的女孩發展的槍口一致對外不對內,變心要比變情快得多,這樣的女中豪傑到社會上去一定是張思德的繼子,大公無私能不說明她們的責任心嗎?

“景愷,我先走嘍,拜拜!”

“拜拜!”景愷的思想受到“牽”連,手掌蠢蠢欲動,想像著何時能牽著慧欣的手,然後再吻她一小口,那感覺很好,就像那對戀人所說:一定很幸福。此地無人三百兩。

“不對,慧欣應該有九十斤左右,此地無人九百兩才對。也不對,這家夥深藏不露,這麼神秘,應該有一千兩……”就這樣,景愷思索著自言自語度過了一個人的幸福……

昨晚的景象依舊殘餘在景愷腦中。所謂的幸福就在眼前,僅有一尺之遙,他伸出手去……

“景愷,你在幹嘛!”

“啊!”景愷看著英語老師,他的幸福轉過身來盯著他,全班一齊效仿幸福注視著景愷。

景愷一瞬間成了明星,自謙起來:“沒有,我在思考!”

“思考用得著手伸到前麵去嗎?”

景愷前張桌引以為界,道出:“幸好我是個男的。”一句真理引得全班爆笑。

英語老師舍末逐本說:“景愷,你上講台來。”

“啊!我……。”景愷很不情願地走上講台,慧欣還是一直看著他。

“沒事,不用緊張。我不是母老虎!”這第二句真理又引得全班哄笑。英語老師是他見過老師中最和藹最親切的。經她這一語輕鬆,景愷被她言傳身教,變得一身輕鬆。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上來嗎?”

“反正不會殺了我。”意外中的第三條真理出自景愷口中,可惜笑(效)果不佳,挫敗掉前兩次的成績,僅留下季軍的美譽來襯托與冠亞軍的懸殊實力。

英語老師淡泊名利,分庭抗禮說:“你經常在課堂上發呆,睡覺或者是像剛才那樣開小差,布置的作業我從來都沒見你交過,可你的英語成績,嗯……說得上是中上等吧!你有什麼方法說出來給大家共享一下吧!”

“啊!問誌華吧!”

“啊?誌華,跟你有關係嗎?”

“What!No!No!No!Ihavegotnothingtodowiththematter!(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景愷怎麼說——。”

“誌華他英語常考一百三,問他不是更好?”

“可他用功讀了英語啊!你沒下功夫考得也不差啊!”英國人見自己的國語被中國人說得舉重若輕,索性讓王誌華作媒介,把一臉envy(嫉妒)的單詞全掛在他的臉上,逼得景愷有愧於自己的頭銜。景愷從容地關上這一單詞的界麵,望著台下一片好奇心,搬出安徒生的頭腦支吾出童話:“呃,應該腦子比較好使吧!像我現在不讀,也能拿不錯的成績。”

“這麼說你智商很高?”

“應該說基礎好吧!”

“那你基礎很好?”英國人見景愷又把英語貶得舉重若無,又給王誌華換了臉譜。envy水上澆油頓時變成了evil。可憐王誌華生在中國,身在英國。中國是他養母,英國是他繼母,漢語是他老婆,英語是他富婆。無奈中國人就這樣朝著利益往前走。美國有科技,向布什致敬,英國有經濟,向布朗肅禮,中國什麼都沒,隻好向布衣看齊。景愷不稀罕中國布衣,但在乎做中國人,又把英語踩了下去:“應該吧!反正我是這麼想的。”

“沒有要補充的?”

“那總不能當著同學們的麵直接自詡是個Genuis(天才)吧!”景愷這話像是賣了那件過時的布衣,又給大家的快樂打了個折扣,見這態勢,再賣衣服恐怕得虧本,他一口價咬定:“老師,我先下去了。”

“好,下次要注意認真聽課!”

“嗯!”景愷捏下一把汗,把這衣服轉賣給了老師。哪知老師幡然醒悟自知這衣服的廉價之處,於是也開始按跳樓價宣傳:“景愷的這種類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相信他基礎非常紮實才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我們班應該沒有第二個‘景愷’了吧!”她說著巡視了一下四周,見動靜十分強烈,像在現代舉行招聘會,一眼望去,應聘的全是毛遂,英語老師把跳樓升華到跳空,物衣飛騰:“靜下來!我再請一位同學上來介紹一下他的經驗。”消費者們見來真格了,頓時緘口不發,老師這才和平協商:“其實學英語沒什麼竅門。景愷那種比較特殊,如果你不屬於這特殊的一類就必須吃苦。首先要多讀,多記,多練……。”在老師概括這“多”嘴之時景愷一直注視著慧欣楚楚動人的背影,戀愛的萌芽隨著這一刻瘋漲起來,昨晚幸福的畫麵再次掠奪了景愷思想的一席之地。

晚自習間,景愷遞給慧欣一張紙條約她今晚下課後一起回宿舍。

看著慧欣,景愷感覺幸福的味道像走在廣州的花卉中,隨著時間的步移而變化,香遠易清,由淡而濃,由遠移近。

“叮鈴鈴……。”

景愷一驚,這鈴聲領著他一齊走出這美境,不知是否第六感習慣了悲劇,景愷心中的不安也開始顫抖起來……

在一樓大堂門口,景愷看見了他的幸福。金慧欣到底還是情竇初開,兩次都讓同桌相伴。待景愷來了,那女孩才從慧欣的虎口逃生。

兩人又相徑漫步於花園裏。

風婆婆處慣了人情世故,開門見風。景愷的雄風不減當年,經老人一指點,信心不增,開口說出人話:“你幹嘛讓你同桌陪你?”

“我怕!”

“怕什麼?是我長得太恐怖了還是怕我會吃掉你?”

“不是,笨蛋!反正就是怕!”景愷身為一代鴻儒,通常拿她的話語沒轍,頗有蘇格拉底對其潑辣老婆的無奈之感。信步來到花園中,景愷的心又被迫引擎發動,想這手牽手的幸福看起來近在咫尺,做起來卻遠在天邊。萬般情形下,景愷的忍想隻好將這艱巨的任務托付給上官嘴巴,讓其代替上肢器官執行,問道:“我問你一件事!”

“嗯!”

“我——如果——牽你的手——你會拒絕嗎?”景愷這話就好比一個有屁的人在辦公時,先是想放的時候人多,而後不想放的時候人雜,這屁終於在一片寂靜中產生了——臉紅了。

景愷給猴子當了回屁股,無緣無故地吃了它幾個屁,害羞不已。

“我不知道哎!”金慧欣這話更絕,像半路冒出個白骨精把那孫猴子的屁股給抺得白白淨淨。

景愷做唐三藏對悟空作出質疑:“什麼叫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慧欣又問:“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慧欣這話轉而像自己化身齊天大聖,悟空重返,白骨精被一打,景愷這唐僧當得窩囊,緊箍咒竟忘了如何念,隻好隨便支吾出幾句以起杯弓蛇影之效:“我,我隻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那怎麼突然想到這個,其它的不行嗎?”悟空自覺白骨精死不足惜,硬要強行鞭屍,這二鞭下去又讓景愷之臉抺紅。

景愷眼睜地看著猴子殺生自己卻束手無策,隻好拿出隨便主義說:“隨便想到的!”

女人最討厭隨隨便便的男人,慧欣更是,便道:“哼!”白骨精死以瞑目,吳承恩筆下的三打悲劇經景愷一救通了神性,有力地證明了古代人是悲劇的創造者,現代人是悲劇的製造者。這現象常在中國發展中見到,故通常叫“中國製造和中國創造”。

學校內的花園像是江南的青樓,專為(wéi)女人服務,專為(wèi)男人服務,一個接著一個,它們的湧現若比長江的洪澇災害還要積極,哪管春夏秋冬,隻要能錢貫肚兜,隨你波濤洶湧。

兩人又到了另一個花園,過了此地就再無機會給幸福獻殷勤了。景愷腦中頓時浮現電視劇中無數男主角的麵容。“懦夫”二字被他們連遍累讀。

“欣!”這是景愷第一次叫她,心中好不自勝。

她遲疑了一會,問:“怎麼了?”

“我……。”

“你想說什麼?”

“我……。”景愷停下腳步,望著月空,月光為它拋下一份勇氣。那勇氣的流程好似一條拋物線,被景愷扔了,無獨有偶卻讓慧欣接到,慧欣因此勇氣大增,隻不過被那開口向下的拋物線感染了,低下頭說:“景,你怎麼了?”

景愷突然感覺:我們不能時刻擁有幸福,幸福卻能讓我們擁有此刻。他的瞳孔為她的一個“景”被睜得將月光反射了回去。答案升空,又得不解,忙問:“你叫我什麼?”

“景!”這下可好,白骨精變紅骨精,紅遍了整個江,紅遍了山。就連唐僧這高人也經不住紅塵的考驗,步入紅層。景愷的雙手被那二紅所渲染,不自覺地摟住了慧欣的雙肩。慧欣的雙頰也被景愷的兩頰映得出紅,慧欣看著景愷,嘴動著卻隻是嚅動,不涉震動後才有的言語。景愷的餘光中幫他確認此地僅有四隻眼,他把嘴步步逼著她的嘴,彼此的初吻就這樣獻給了對方。月光之下,兩人的側臉被幸福完美地映在此刻……

羅密歐第一次親吻茱麗葉時說:“你的唇把我的罪惡洗滌了。”茱麗葉卻說:“但你把你的罪惡留在了我的唇上。”羅密歐又誠懇說:“那麼,請讓我再一次吻你,將我的罪惡帶走。”景愷與慧欣不同,她分享了他的孤獨卻不埋怨。景愷此時感到男人做鴨子接吻的好處,至少它們在接吻時可以獨立行動,用不著搖頭晃腦,不像某些虛偽之人,把女方親得跟吃西瓜似的,還要邊親邊一個勁地搖頭裝無知,故凡熱愛女人又不顯虛偽的現代男人都當鴨去了。

景愷對接吻一竅不通,卻不裝無知,表現出其對慧欣的純戀之情,一切隻沉浸在這美妙的時刻……

“你們在幹什麼!”二人從夢中被一束光芒叫醒,景愷科幻片看得太多,以為那是希望曙光,他對著光源左瞧右看,那光倒也如他所意,從未來倒回了現在,好讓他對現狀看個清楚。

景愷不自覺地摟住慧欣,她也挽著他的腰靠在他的身上。

“你們兩個很甜蜜嘛!”那光不負重望,把希望曙光一蹴而滅,景愷的心底在光熄滅的一刻一齊走向黑暗——他看清了是一位值班老師。景愷的倒黴爾來像被江南青樓看中,服務一個接著一個,他自認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