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行空
“今天,我們班上轉來了一位新同學,他來自江西的紅色革命根據地,井岡山。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一陣陣掌聲老老實實地被執行於韓老師話下。這鼓掌似對顧景愷有陌生之勢,竟將他的緊張也給拍了出來。
“顧同學,顧同學!”韓老師注視著景愷輕聲地叫了幾句。
“呃!”一語驚醒夢中人,獨辟蹊徑地被景愷的一字之語賦予了新的內涵。
“請你向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好嗎?”人怕出名豬怕壯,名副其實,景愷更慘,姓、名要一起出,驚得景愷不敢對壯豬的後路做憧憬,冷冷道: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叫顧景愷,由於父親工作的原因轉到這裏,今天能在這裏和大家做同學是一種緣分,我希望在今後的日子裏,我們能同舟共濟,考上理想的大學。謝謝大家!”和剛才不同,這掌聲對景愷有了“一回生,二回熟”的奏效,緊張感毫不拘謹退位讓賢給了放鬆。景愷單肩背著書包在掌聲的鼓舞下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時,他才發現全班六十多號人都還遵循那“一概論”,男男女女一起坐,後張桌更自覺,中國的男尊女卑定論讓她們主動坐到了最後一排,也不排除景愷的男同桌是這理論的犧牲者。
“哎!你是江西的?我叫楊鴻,叫我鴻哥就行。江西來的讀書應該很棒吧!我學習很差,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呃,嗬嗬!會的!”景愷勉強一笑,發現這自稱兄長的家夥臉上的痘子猶如一盤散沙遍地都是,那沙的棲息處變了,自然也有連帶關係——他那頭就像個陸地生物,刺蝟。身上長滿了刺,僅留一張臉做形象供人類作參考。乍地一看,景愷挺不習慣這刺蝟男,或說都是眼睛惹的禍。不過聽他的刺語,景愷倒覺得這動物還不錯,也沒多大抱怨自己的同性不同類。就這樣,顧景愷開始了他的高中生活。
開學的七天是軍訓。第二天清晨,景愷這群高一新生集體穿戴好軍裝到操場集合。九月的天氣,跟它那季節的基數詞是同一概念。此時熱不死,九而久之,熱死則會在時間的遷移中暴露出來,這便是大久不死必有後福。
教官是個胖子,是個正常人,因為他的職業與身型搭配地合乎常理。他一副神情嚴肅的樣子站在操場的看台上吼道:“今天,站在這裏的你們,再也不是那些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了。”
“教官,昨天就不是了!”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漢在下麵與他一唱一和,引得台下一片喧嘩大笑。這久蟄思動後的群笑加重了空氣中的二氧化碳的負擔,溫室效應發揮餘威,熱得溫室下的花朵們都恨自己是在陽光下茁壯成長。而那教官的影子被身後建築物吞並,涼意陣陣,學蟑螂一般在陰暗處茁壯成長。引得台下的人見了都油然而生一種踩死他的欲望。
“都給我安靜!”教官怒氣三千丈往下一吼,二氧化碳的濃度墜加一等,壓得全場頃刻寂靜。
“從現在起,凡是不服從教官管製的人,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到受罰的時候你就別再學劉嘉亮唱什麼‘求求你給我個機會’。你們始終要記住,機會隻有一次。明白嗎?”
“明白……。”台下的回應被他駁得有氣無力。
“我再說一次,機會隻有一次,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怪學校空地太大,用地太小,教官以一抵千,回音卻以千抵一,教官顯然不滿意,正巡視著台下。景愷對他無心用事,隻顧自己娛樂,因為台下帥哥不少,但美女更多,相比之下,帥哥在教官眼中的存在率便黯然失色。作為帥哥中的一員,景愷秉以這一理論繼而做小動作。
“全體都有,聽口令,向右轉!”台下嘈雜聲一片,各自以中國古代昏君為偶像——專政獨行。人口流動的海洋大有“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之意。
“沿操場跑十圈,誰要是敢廢話,我就讓他跑一百圈。”大家也用顯然不滿意回應他,但也不敢違抗。無奈地像是讓姚明去跳水,讓劉翔去舉重,總有讓人不爽的時候。於是,一場千人馬拉鬆被教官一聲令下開始了角逐。
過了半個小時,教官止住了這支逐日的敢死隊,他替太陽同情他們,問道:“各位驢子,累不累啊?”
一隊誇父人物被貶成了憃物,自是堅貞不屈,但又實不想再讓太陽灼射屁股。堅貞為大家堅持了真理,齊道:“累!累死了,死掉了。”悲絕聲慘如流離失所的災民哀鴻遍野。
“還想不想跑啊?”教官坐在椅子上仗著背後的太陽罩著他,悠哉語悅。
“不想!”還真是不響,這氣度怕是想也響不起來。
“那就必須服從命令,聽見了沒?”
也不知道是怕那太陽還是怕它的前罩,頓時個個生龍活虎齊聲喊道:“聽見了!”
“嗯……這遍我還比較滿意!”他這滿意便意味著台下一千人夢想成真。
楊鴻在景愷身旁低語道:“這鳥教官,廢話可真夠多的!”這年頭,說大話是吹牛,說小話是吹噓。在大話的領導下說小話那是吹浮,很明顯,楊鴻就是最後者。
這天是軍訓開始。什麼是開始?那即是未來的不可選擇。什麼是結束?那便是未來前的無法揣測。各班開始被教官嘍羅帶領進行集體的全民健身運動。
負責景愷那班的教官姓徐,人樣被他母親賦予了天生的帥氣,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的父親可能在非州曬過太陽間接導致徐教官的基因也向黑人看齊。他那黑不是單純的黑,是純白的黑,景愷見過能照亮黑色的白,卻從未見過像他這樣能反射白色的黑。他不禁暗自偷笑卻不知教官人已站在了自己麵前替自己把陽光給反射了回去。
“你在笑個什麼鬼啊!”教官瞪著景愷,把他所吸收的太陽輻射折射了回來。
“呃,教官,我……”
“你、你、你、你個屁啊!過去做一百個俯臥撐!”在這信息化高速時代,速度總是被黑色所領跑。比如說地球最快速度博爾特,還有那小覷牙買加人的生物——黑馬,其變化的特性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奪榜首。景愷的行動再次慢於他的言語。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在黑人擁護者們冷嘲熱諷的譏笑下找了塊絕世好地接受了教官在刷新速度記錄後,獲獎語錄的洗禮。在被汗水洗體時景愷自想自己弄了個年度受罰第一人,好歹占了個鼇頭玩玩,隻得認命了……
時間就像武大郎,又短又窄,走起來拖泥帶水般將太陽推到了直射點的高度,景愷全身乏力被一束破窗而入的陽光爆頭,一頭栽倒在床上。
“景愷,我覺得你挺倒黴的。”景愷的頭在這話語的同情下挪了位,一見是舍長歐偉。
“哎,聽天由命吧!”他又一拍景愷的肩膀,腦袋被附屬牽連又撇了過去。
歐偉是隔壁班的,由於景愷班的男生多出四個,於是把學習差的四個男生——當然,景愷的成績還未知——與隔壁班學習成績前六名的男生湊個十全六美的整數。景愷稱他為小偉,理由很簡單——他是跟在前人的箴言中走的。與他同班且同宿舍的還有楊鴻、姚健和易文雄。
下午,烈日當空。天氣悶得大家都哀聲歎氣地抱怨,隻盼能有久旱逢雨食。盡管天不盡人意,到最後還是得服從管教,因為教練比訓練更可怕,好比吃飯要比食菜更難熬,盡管飯在菜前吃,享受亦有先後之分。可舌頭長在胃前,像當今有權有勢,人莫予毒!景愷也不例外,從小到大都未有這麼好的食欲。但萬不得已,此次食宴是“公益性”的,沒有人會傻到要跟有權勢的人作對,因此這次軍訓徹底推翻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之謬誤。
晚飯後,景愷習慣性地拿出MP3戴上耳機漫步於校園的香徑小道,一首首悠揚的旋律轉著他青春的年輪。對於能懂音樂的人來說,音樂是種享受。對於略懂的人來說是種想受。而對於不懂的人,那便是響受,帶給他們的隻有音量的沉重,至於音律,隻當是其附屬雜音而罷。
景愷的腳步窸窣地在這前方蕩漾著,陶醉聲心。驀然他感覺有人在拍自己肩膀,這柔情像是個女生,典雅得能把心水凝固。
景愷摘下耳機回轉,果然是位女生。證明了他的第六感不至於偏向人妖,男女不分。那女孩秀外慧中的形象給景愷添上了第七感。
“你是顧景愷嗎?”
“呃,是的!”景愷淡淡的言語回應了她的淡淡的觸碰。
那女孩將“淡”字抹掉,開始大方起來:“你認識我嗎?我們同班的。”
景愷還是一意淡行笑答她:“不認識!”
“我叫楊雨馨,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她的話從大方被說成了大樣,隨手做了“再見”的手勢便轉身同另一個女孩走了。
景愷對她淡之若素,隻應了一字“嗯”轉身也朝教室的方向走了。
景愷的屁股坐得及時,剛一觸凳,鈴聲便開始騷動,學生便停止騷動。由此看出,學校鈴聲專為他人屁股服務。
“阿愷,你發什麼呆?想女生啊!”
景愷再一次被那針言給刺醒,不滿說:“去你的,沒事別來惹我。”楊鴻被他一語擋下,對他畏懼得不敢輕易動聲。
景愷翻開數學資料,開始學習。不知不覺,已過一時之久。回想今事,乏味得很。臨近下課,景愷雙手插胸往後一靠,環顧四周,驀然定睛一看——好純潔的一位女生。滿頭堆雲砌黑的直發就像瀑布從頭頂傾瀉而下,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在柳葉似的淡眉下勾勒出含情脈脈的眼神,還有她那紅潤的嘴唇,好像兩片帶露的花瓣。乍一看,不覺“卓定深沉莫測量,心猿意馬罷顛狂”。
“叮鈴鈴……”下課的鈴聲再次把他從夢境中拉了回來。
回到宿舍後,景愷趕忙向楊鴻打聽那女孩。得知她叫王雪萍,是本班第六名。所謂腦身合二為一,所以楊鴻的智商也和情商合並,互補的情力顯然下降,絲毫察覺不出景愷這是愛意的詢問。
深夜,景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對這個女孩看書的樣子難以釋懷。於是,孤枕難眠被他首次運用到實踐中。間接導致景愷在第二天軍訓時孤整難言——教官又一次培養了他這個優質人才。
幾次處罰下來,景愷感覺自己在同學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全讓教官屢次刷新的記錄給打破了。“騎驢看劇本,走著瞧。”景愷這樣的決心時常發生,特別是像他現在躺在睡覺前的床上。
今天是軍訓的第六天,教官要求每人寫一篇字數長達一千五百字左右的軍訓體會,當這一噩耗剛被空氣翻譯出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嚴重缺氧,通通抱怨教官不懂教師改作文的痛苦,能如此體諒教師工作的學生真不多。當下學生的文章頗具特色,議論文冗長得能當長篇小說讀;記敘文言情漫漫,讓瓊瑤都自愧不如;最可悲的是散文,慘狀重現當年張居正大卸八塊之樣,散得拚都拚不回來。這類文章明人讀了會變盲人,所以隻適合瞎子讀。教官不解盲人的痛楚,非要體會一回。
寫作向來是景愷的特長,他一人樂在其中。
布置任務當晚,他看著王雪萍那冰清玉潔的相貌,不禁思緒萬千。涉筆文章一小時,一篇心得體會便在自己縷析的思考下脫筆而出。景愷眼觀四周,他們文章的水平首當其衝被集體榮譽所暴露——屍首堆積,慘不忍睹。埋頭率遠高於低頭率,進一步說,沉死者遠多於沉思者,部分智者索性直接提前進入夢境時間,滿心期待自己會是莊生再世,出夢後悟性大增,下筆千言。景愷得意著往雪萍那看了一眼,她正托著下巴不假思索地在紙上寫著。景愷閑看美女不夠,又掃了一遍,突然發現了楊雨馨。他對眼前的這個女生倍感好奇,便用筆捅了捅提前休眠中的一員——楊鴻。
“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不睡覺了!”景愷不由驚歎此君的作風,睡覺都睡出了名堂,竟把對老師的警惕也帶進了夢中。
楊鴻一醒,變了河西獅吼,羅嗦個不停:“阿愷!人家正睡覺呢!別老打擾我的黃粱美夢。我知道你的文筆好,但至少也要等我睡到自然醒再來欣賞你的佳作啊!你打擾我睡覺,到時誰來評定你的作文?誰來……。”
“夠了!你真夠羅嗦的!不就一頓覺嗎?至於嗎?”景愷比他叫醒更惱火,由此可見,這斥人就像吃霸王餐,自己吃得越多,被吃人的牢騷也囤積得越多。同樣是用口,前者隻是精神上的暢快,而後者卻有物質享受,這就有力地證明了馬克思的唯物辯證思想。緊接著景愷打翻了他的物質說,反唇相譏道:“睡個屁啊!你是豬嗎?白癡啊!”罵完甚覺精神得到了滿足,於是開始拷問:“楊雨馨是個怎樣的女孩?”
隻見他隨手拿出鏡子,學做女人扮著發型反問:“你就不能問點別的嗎?你對她很感興趣嗎?那你去問她好了,我這麼優秀都沒見你問過我的情況。”楊鴻這話形象地像在飽餐後仍不忘再挖景愷的錢,欣然得很。直挖得景愷無言以對。
“我——。”
“你什麼都別說了。”景愷剛想攆出一句話來他卻毫不留給景愷喘氣的機會,幫他呼完了接下來的氧氣:“你對她有意思吧!放心,包在哥們身上。一天飯錢,幫你搞定她,怎樣?”
景愷再次無語了,原來這友誼不僅可以天長地久,亦能建立在金錢之上,卻隻抵一天的飯錢。所以說時間就是金錢,金錢並非時間。不過這買賣有利可圖,至少是互利的。
景愷猛搶過他的鏡子,一本正經地說:“我幫你搞定她,一餐飯錢,要不?”
“真的,不過看在同桌的份上能少點不?”景愷對楊鴻的回答低頭歎氣,在又一次無語的同時他又沉思了——原來“讓世界充滿愛”是有利益做先決條件的。
“你別理他了,這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成天想著錢。”景愷將那沉思變為升思。一看是前張桌的張凱,他這義憤填膺的口氣像是在這利益中亮出一道光明,景愷喜新厭舊轉向張凱。
楊鴻一聽,“哼”地一聲又裝下女人的嬌氣栽進他的黃粱美夢中。
“我來告訴你好了。楊雨馨是我們班升高中考試的第一名,我們這的規矩就是按學號排名。所以她是一號,你同桌呢,倒數第……。”
“我才是倒數第一,我六十六號。”景愷搶在他前麵把這“第一”的頭銜歸其名下,雖說是個墊底的,但好歹也是第一。好比吃米飯和吃穀粒,二者同屬一類食物。一個是熟而另一個是生的,前者的利處大過後者,而後者也極力想成為前者。但最終後者的願望是可以實現的。這給景愷的啟示是:無論一個人的業績有多差,總有一天他的成績會與之成反比,隻是看老天什麼時候願意把你這粒生米煮成熟飯的問題。
張凱又笑道:“嗬,你是新來的,這種規矩不適合你,這家夥才是名副其實的numberone!”他對著正酣睡的楊鴻,把剛立起的大拇指又倒了過來。他這手擺的感覺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被男性同誌說了“我愛你”後笑逐顏開,當被要求“你愛我”時,這模樣便成了開眼逐笑。
“不過……。”
景愷的好奇立即被張凱對楊雨馨的遲疑奪走,便問:“不過什麼?”
“這個女孩很活潑,說好聽點就是交際能力好,說難聽點就是太開放了。這種類型的女孩子我不中意,你要的話就去追吧!”張凱的話頓時將楊鴻的貿易轉移到了景愷上。他的情商高到可與楊鴻互利,聽風就是愛,聽雨就是情。應證了“一切景語皆情語”的概論。景愷對楊雨馨的思考用時過多,索性等那下課鈴聲來接替自己的思考。
今天是軍訓的最後一天。同往常一樣,景愷昨晚深受惰性氣體的影響,其懶散如同封建思想深遠至今。肢體也被感染,加入到這一化學成分中懶在床上久不肯起。但一想到作文之事,他便把那惰性給揮發掉了,化學反應到此結束。
一到操場即讓景愷一顯身手。景愷受夠了教官對自己培育的專利,因為這下他的特權將轉型為民權,心中自是樂不可支。當然,在這種天氣下,熱不可支也占有一定分量。
“你,怎麼不交作文?”大概楊鴻早晨打了發蠟的原故,他那發根鋒芒逼人。教官因為是個平頭,隻能用鋒芒所向來彌補他發尖的不足。
楊鴻倒是有理,喋喋不休:“報告教官!寫一篇文章不足以表達我內心對軍訓真正的體會,我覺得像這樣重大的活動需要用心體會,而不是一支筆兩張紙。這是曆史,曆史是用來幹什麼的?是用來銘記的。怎樣銘記呢?就要——。”
“夠了,夠了!你表演脫口秀呢!行啊!鐵齒銅牙是吧!可以啊!哥們!”這兩鋒兵刃相接,將原來刺眼的陽光逼得更光亮。
楊鴻那胸襟立即襯映出同光一樣寬廣的博大:“謝謝,過獎,過獎。慚愧慚愧。”
“你,去操場跑二十個圈,中間停一秒鍾就做一百個俯臥撐。快去,要有廢話就再多加二十個圈。”
“可是教官,我——。”
“四十個圈。”教官這話的速度具有通用性,繼上次把景愷刷下去後,如今又向楊鴻發起挑戰,結果仍頂破紀錄。楊鴻像那胃痛之人,饑餓之下也拿食物無可奈何,隻好在這熱應俱全的環境下乖乖受罰。
景愷雖未受罰,但太陽對他的熱愛讓景愷深深體會到後羿射日時的悲憤。
教官有罰有獎,按其先後順序接下來該表彰作文寫得好的同學。可也不知此君是否同時間一樣存在滯障,獎罰分明被他的智慧一拖再拖,直到下午才智力回複,道:“顧景愷,顧景愷是哪個?”
景愷為自己的名字暗喜,教官這鋒頭總算指向自己的風頭了。忙自報家名:“報告教官!”
“你就是顧景愷,沒想到你這次能及時上交作文,值得表揚。”
景愷心中惱怒想說“不就受了你幾次處罰嗎?用得著這樣諷刺我嗎?”但一想到這是風頭前的伏筆,也就無所在意。
“你這作文怎麼回事?啊?怎麼寫的?”景愷疑惑為何他會這樣說,莫不是他這伏筆也得用上排比修辭,多加上幾個反問才更能顯示出其藝術效果。
“誰叫你寫這麼好?為什麼要寫這麼好?幹嘛寫這麼好?”教官的三個排比與景愷互為表裏,真讓他這文章大書特書了一回。可又聽這排比的弦外修辭又是三個反問,景愷不知該喜該悲。
隻見教官語重心長地拍著他的肩膀,道:“教官是沒讀書才當教官,寫這麼好應該去投稿,給我看太可惜了。”隨著眾人一陣顛笑,景愷的榮譽終被托上一個高度,教官一見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夕陽在時間的最後幾刻碾去,景愷下午吸收了不少太陽能,熱得他的胃飽富能量,胃口好得已沒了胃口,對晚餐也便無所留戀。景愷性格孤僻,此時卻不願離群享受個人的安謐。也算是一番情趣!他將衣服撂在肩上,扭頭轉向身後的殘陽,一綹餘暉掠過他的側臉灑在操場上。他仰起頭接受這一幅青春的別致風景……
周末過後回到學校,景愷從未有過住校經驗,像隻嗷嗷待哺的小鳥,被拋棄後想飛也飛不起,想走也走不了。但學校對於景愷的家庭是大巫見小巫,景愷在校內倒是自由得多。
開學禮儀檢查,景愷頭發怕是深受中國古代書生意氣影響,長得男女不分,因而被視為人妖登記扣分。景愷對他人給自己換了泰國籍無疑氣憤,可對手是中國,中國人多,側麵反映出此國實際不講人民平等。景愷輾想世風日下,人妖相比人要有魅力得多,也便無所再怨。被核實出是泰籍華僑的還有蟬聯幾屆的衛冕冠軍楊鴻、黎健、陳輝。陳輝是班長,若讓此君光身子打個馬賽克投影,定會有人猜測小馬哥是否也會逛窯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