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三裏屯酒吧(1 / 3)

夜色三裏屯酒吧

肖珈來到三裏屯酒吧街時,這裏已經熱鬧起來,狹窄的街道上人頭攢動,一間間酒吧裏傳出節奏明快的樂曲,透過燈光閃動的窗子,看到裏麵歌手的演唱,他們手裏拿著吉他 ,晃動著頭,那些跳動的人影伴著樂曲的節奏讓人感到一種生命的活力,有一種令人振奮的快感。

夏日的夜晚,人們穿著短衫短裙,一些女孩穿了袒胸露背的兩根帶的吊裙,穿梭在人流中。她們漂染過的頭發混雜在金發碧眼的白人堆裏很難分辨出人種的所屬,但扁平的麵龐,卻表明了她們出身的地域所在。她們像飛來飛去的彩色蝴蝶,吸引人們的目光,在這雜遝的街道上流光溢彩,給夜的街市增添了一股暖意。

肖珈在街邊尋找著“天堂鳥”酒吧,可是車走到街頭兒也沒找見。她又打手機,撥了夏萌萌的電話,夏萌萌張揚的聲音即刻在耳機裏響起來。

“向南拐,南邊有個胡同,頂住頭就是了。你快點來,人都到齊了,就差你一個了。”

“好。就在胡同口,是不是有個大酒瓶廣告牌。”

“對。從牌子前拐,正直朝南走。”

肖珈看了一下表,已經九點鍾了。

“天堂鳥”酒吧是夏萌萌的一個朋友林琳開的。林琳是個美女作家,自費出版過兩本書,寫的是一個女人和幾個男人的故事,大概有些自傳體吧。

“天堂鳥”酒吧是二層小樓,一層擺滿了桌椅,歌台上三四個人組成的樂隊正在起勁兒地敲打著,演奏很有感染力,讓人身不由己地隨著節拍扭動。一個金發女郎很優雅地在歌台前擺動著身體,短短的衣衫露著小腹,肌膚白緞般曲動著,一條牛仔褲包裹著圓臀一翹一翹地上下波動,很惹人眼,女郎顧影自憐,注視著自己的身體,欣賞著,沉浸在快感中。

一股帶著人體味道的熱浪迎麵撲來,吧間裏充滿了煙草味、汗味。人們喝著啤酒,交談著, 說笑著。肖珈不經意地四周掃視了一眼,徑直上了二樓。

二樓是個露天平台,擺滿了桌椅,人很多,空氣涼爽,流動著北京夏夜絲絲的涼風。肖珈找到夏萌萌的桌子,桌旁已坐滿了人。夏萌萌早已看見了她,衝她招著手,臉上洋溢著笑容。

“大家注意了,肖小姐到了。美眉遲到,天經地義。”

肖珈想反唇相譏,但看著這麼多陌生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坐,坐,剛才萌萌說要來位漂亮的美眉,我們翹望已久了。”肖珈身旁一位男士挪了下椅子,給她讓坐。

“不好意思,八點鍾才交了活,路上塞車,讓大家久等了。”

“不要客氣了,我給大家介紹,這位是我的女友肖珈,在一家文化公司就職,是位大才女。大家嘛,就各報家門吧。”

“本人卓凡,賣文為生兼做演員。認識肖小姐非常高興。”對麵一位留著長發長得很帥氣的男士首先發言。

“大劇作家,最近熱播的《上海小姐》就是他的力作。”萌萌補充道。

“可晴,卓凡的女友。”卓凡身旁穿著時髦的女士介紹道。

“林琳,本酒吧掌櫃的。以後寂寞了,憂傷了,就來我這裏消遣,來,喝杯認識酒。”林琳舉杯一口將杯中酒幹盡,一副幹練爽快勁兒。“我這裏可是京城名人墨客的沙龍,在這裏你可以認識許多你想認識的人。”

“謝謝林姐,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以後請多關照。”

“有事隻管來找我,萌萌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義不容辭。”

“鄙人賈其光,以商為生,與各位文人名流相識,非常高興,尤其能認識肖小姐備感榮幸。”賈其光彬彬有禮地站起來與肖珈握手。在握手的瞬間肖珈目光在他臉上一掃,她覺得這男人雖然身材不算魁梧,但在他眼裏有一種沉穩凝重的力量,這是成熟男人的特征,在這一瞥中,她還感受到他對她不露聲色的在意。

肖珈輕輕地一笑,友好地點點頭,“能與賈先生相識,也很高興。”

“各路人馬已齊,現在咱們聚會開始。”夏萌萌率先舉起酒杯,與諸位碰起杯來。

“到‘天堂鳥’就是到了自己家,大家不要拘束,盡情喝酒,盡情交流,相逢何必曾相識,隻要高興就行。”林琳熱情地一一與大家碰杯。

人們開始談論起有趣的話題。卓凡說了許多在東陽影視城拍攝《上海女人》時的趣聞 ,林琳問可晴是不是晚上加戲加到床上去的,可晴趴在卓凡肩上吃吃地笑著,做著小女人的嬌羞狀。林琳談著最近出版的長篇小說如何在市場上走俏,得到某某名人的讚評。夏萌萌談著時裝、新車。酒喝了幾巡,眾人談興不減,賈其光也談了珠寶玉器的鑒賞,金銀首飾的 品級,這時肖珈才知道他是個珠寶商,他儒雅、低調的交談,讓她有一種別開生麵的感覺。肖珈很少參加這種沙龍聚會,她沒有說什麼,隻唱了一首歌。賈其光又提議和她合唱了一曲《菊花落時》,二人低婉憂戚的歌聲讓在座的人喝彩不已。

肖珈對賈其光很有磁性的男中音很感興趣,因而有點愛烏及屋的感覺,他的城府和素養很有吸引力,讓她感到男性應具有的素質,對他不覺有了好感,與他談話也多了起來。

“賈先生,您的音色很好,與您合唱令人很興奮,像在品嚐一杯濃濃的咖啡。”

“過獎了,肖小姐的歌聲很有感染力,令我進入了忘我的境界,我很久沒這樣得意忘形了。”

“既然二位如此熱衷於演唱,我們何不到樓下吧間去唱唱,盡情盡趣地玩個夠,你們大家說怎麼樣?”夏萌萌提議道。

卓凡和可晴首先響應,卓凡不失時機地對可晴恭維著,“可晴的歌唱得也很專業,她在電視劇裏還唱過片頭曲呢。”

大家端著酒杯來到樓下,吧間裏亂轟轟的聲浪和熱浪頓時迎麵撲來,嘈雜的喧鬧聲很有感染力地使大家興奮起來。歌台上“披頭士”樂隊拚命敲打著,一個黑人男子跳著搖滾,很滑稽地做著扭臀提胯的誇張動作,露著雪白的牙齒,滿臉笑容,時而又滿麵猙獰,令人捧腹大笑。

夏萌萌尋了個座,眾人坐下,賈其光還是挨著肖珈。等黑人男子跳完,卓凡和可晴上台 唱了一曲《愛到天荒地老》,兩人都很投入。“披頭士”們似乎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他們手下激昂的拍點也柔緩起來,像江河的水到了入海口,舒徐地散開,長長的頭發像湖邊的垂柳,輕輕地擺動著。卓凡牽著可晴的手,兩人做出相愛狀很煽情,贏得全場的掌聲。

林琳今天情緒低沉,喝了許多酒,神情沮喪,卓凡兩人下台後,她上了台,隨著快捷的節拍,跳起搖滾,她搖著頭,扭著胯,像蛇一般曲動著身體,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柔軟的身軀張馳有致地擺動著,宣泄出心中的苦悶。她像一隻迷失的羔羊,在尋找歸程,舉手投足之間像揮動著一把寒光利劍,向無形的對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