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消失之後,青光一閃,周身隻裹著白紗的馮荼蘼便出現在了那放著美人圖的桌案前。
她臉上還帶著****過後的慵懶之色,伸出塗著丹朱的玉指點上那圖裏的美人,眼中閃過詭狡之色,“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隻小畫妖”
良久,馮荼蘼才勾起一抹笑來,赤著足走到那半空之中還閃爍著紅光的符咒之旁,“既然這麼想找到有緣之人,那我就幫你一把”說罷,她檀口輕張,吐出些青霧來,罩在了那符咒之上,符咒受了青霧的幹擾,發出的紅線立即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見此,馮荼蘼才滿意的笑了笑,搖曳生姿的重新走回床榻之上。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好命的妖精。
七王府內,南清閣中,顧鴻漸正泡在屋後的湯泉之中,閉目假寐。
濃重的水汽慢慢在浴池之上飄散開來,愈發襯得少年容貌如謫仙一般,此時那天人般的容顏因溫熱的池水染上了幾分暈紅,不再有往日那般清冷而不可接近,反而增添了幾抹豔色。
之前派人把太子扔出王府一事到底是被聖上知道了,於是今日他又被暗諭招進宮中,與那人上演了一遍父子情深的戲碼。
其實若是細論起來,從小到大,父母兄弟手足,那人是待他最好的。
隻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基本上都會被滿足,隻要是他惹出來的事端,都會被那人用強硬手段平息。若是這個父親的眼底再少那麼幾分算計與厭惡,多幾分真情與愛憐,若是他再好騙一點,凡事沒有看得那般清楚,如今,他會過得幸福得多。
隻是,顧鴻漸一直都不明白,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價值,值得他這位父皇明明對他厭惡至極,卻仍舊逼著自己十幾年如一日的對他好。
想到這裏,少年下意識的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隱忍了這麼多年,恐怕那人所圖非小,待溫鳳棲這次出關,他還是與要與好友好好商量一番才是。
白日裏與那些人虛以委蛇了一天,顧鴻漸著實有些累了,再加上這池水溫熱得恰當好處,不禁有了些睡意,頭靠在身後的玉枕上,呼吸逐漸變得平緩起來。
可就在此時,一道紅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正好落到了他的懷裏。
顧鴻漸被濺起的水花驚醒,猛地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竟坐了一個紅衣小姑娘,花容月貌,曲線玲瓏,正“哎呦哎呦”的痛得叫個不停。
深更半夜,出場怪異,定是妖孽無疑。
他眸色一冷,右手拿起胸前佩戴的青色玉佩便朝她狠狠擊去,同時口中默念咒語,玉佩猛然迸發出耀眼的青色光芒,將那姑娘罩了起來。
“你大爺的”穆芊芊被那青光照著,隻覺得渾身上下如針刺一般,痛得都快哭出來了,待拿眼一瞥看清了攻擊她之人的相貌,立刻氣得雙頰通紅。
她出了那棟宅子,順著有緣人的紅線剛尋了不久,便聞到了九陰之體特有的香氣,立即撇了紅線順著氣息而來,誰料體內真元後繼無力,原本好好的正飛著呢,竟突然就掉了下來。
摔的她渾身疼痛不說,如今竟還被人當作妖怪用法寶鎮了住。
小姑娘水靈靈的眼中已經飆起了淚花,心中委屈極了,她那日不顧自身安危,看在同為四大靈體的份上耗損真元去救他,如今又為了尋他連有緣人都棄之不顧,他就是這般回報她的。
師傅說的對,山下的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此時,顧鴻漸也看清了她的相貌,臉色一變,忙伸手收回了那浮在半空中的玉佩,放了她下來。
怎麼會是她?
被放下來的小姑娘像是找到了他對不起她的憑據,長長的眼睫撲閃撲閃,眼中瞬間便掉了一串豆大的淚珠,白皙的臉龐紅撲撲的,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愛。
可是見到這副美景,顧鴻漸的心中卻出現些無措。
從小到大,人人都將他當做世間怪物,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就連血脈相連的父母兄弟也不例外,這是頭一次,有人在他麵前這般親近而不設防的哭泣。
此時應該做些什麼?
顧鴻漸神色如往常一般平靜,一雙黑眸卻如暗潮生波,起伏不定,終究,他掩飾性的轉過身去,拿起旁邊岸上放著的白色長袍穿了上,避開了這個他不會應對的場麵。
可是,背後的小姑娘細細的哭聲卻仍舊像是毛蟲一般不斷的鑽進他的耳朵裏,不時還夾雜些嬌嬌軟軟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