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揚醫生的信
晚班郵差給我送來一封掛號信,是吉基爾寄來的。我很驚奇,因為我們彼此之間沒有寫信的習慣,前一天晚上,我還和他一同進餐哩。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蘭揚:
你是我相識最久的老友,如今我的生命完全任憑你來擺布了。要是你甩手不管,我就全完了。今天晚上,我請你務必幫我做兩件事。
第一件,我要你雇一輛馬車,帶上這封信,直接來我家,我的管家已接到我的指示,他同一個鎖匠在我家等你。你們設法把我的書房門打開,你一個人進去,打開左邊標著E字母的玻璃櫃,然後抽出第四層抽屜,但裏麵的東西一樣也別動。那個抽屜裝著一些藥粉、一個小玻璃瓶和一本筆記簿。我求你拿著這個抽屜,原封不動地帶回你家。
第二件,午夜時分,我求你一定單獨一人呆在書房裏。這時會有一個人以我的名義前來找你,你一定要把那抽屜交到他手裏。
這些安排是至關重要的,隻要疏忽了其中一件事,我就可能死去。幫助我吧,親愛的蘭揚。
你的朋友吉基爾
我叫了一輛馬車,來到吉基爾家。管家正在等我;晚班郵差也給他送來一封掛號信,信裏有給他的指示。
我打開了吉基爾的房門,標著E字母的那個玻璃櫃沒有上鎖,於是我取出抽屜,用布單一捆,帶回家去了。
到家以後,我把抽屜裏的東西翻了翻。裏麵有幾包藥粉,一個玻璃瓶,裏麵裝著血紅的液體,筆記簿裏寫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符號。
這一切,強烈地牽動了我的好奇心:這些東西怎麼就能救我朋友的生命呢?為什麼要我秘密地接待不速之客呢?我在槍裏裝好彈藥,以防萬一。
午夜12時,前門有人輕輕敲了幾下。我開開門,門外有一個小個子,可憐巴巴地靠在信箱上。
“是從吉基爾那裏來的嗎?”我問。
“是的。”他點點頭,就急急忙忙溜進了門。
來客衣著十分可笑,又長又大,褲子空空蕩蕩,還卷著褲腳,衣領大得快露出肩膀。
“你拿來了嗎?”他叫道,“你拿來了嗎?”他不耐煩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一把把他推開。
“請你原諒,蘭揚醫生,”他鎮靜下來,“我是應你的朋友吉基爾的要求而來,聽說有一個抽屜……”
“就在這兒,先生。”我用手一指。
他身子一縱,撲上前去,一把扯去布單,看到抽屜裏的東西時,他如釋重負地大叫一聲,馬上又問:“你有量杯嗎?”
我把量杯遞給他。他倒進一點紅色液體,又加上一包藥粉,杯裏的水慢慢變成綠色。他微笑起來,把量杯往桌上一放,轉過身來對我說:
“現在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辦吧。隻要你願意,通往名利權勢的知識大門就會向你開放。”
“我願有始有終,看個究竟。”我說。
他舉起杯來,一飲而盡。一聲尖叫,他失去平衡,差一點摔倒。他一把抓住桌子,死死不放。一對紅眼珠直直地瞪著,呼吸艱難而沉重。他的身體似乎膨脹起來,臉色突然變得黑黝黝的,五官好像挪動了位置。我看著看著,一下驚跳起來。
“噢,上帝!”我失聲尖叫。因為我眼前的這個人,活像一個死人剛剛複蘇,他處於半昏迷狀態,而他並不是別人,正是吉基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