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燒了實驗室並不是劉清一時衝動所做下的決定,比克對他實驗成果的莫名覬覦讓他心裏的危機感層層加深,他可從未忘記比克曾是基諾的忠實愛慕者,不出意外的話還是比克家族下一任的族長。
沒有什麼比銷毀一切更好的保守秘密的方法了,自此以後關於那份實驗的內容就隻有他知道了,而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輕易將這些資料交出來。
劉清想的很好,唯一的失策就是實驗室屬於共有財產這一條,直到進了省閉室,他還有種猶在夢中的感覺。
接下來就是記憶模糊的精神威壓了。
劉清努力嚐試去回憶那段痛苦的記憶,但無論如何記不起那個模糊的影子到底是誰,唯一能肯定的是,不是薩諾長老。
正當劉清準備同戴爾好好說下這件事的時候,前方戰事又有了變故。
磁場突變,通訊中斷。
這對於聯邦而言絕對是個噩耗。
信息的傳遞在戰爭發生時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通訊中斷意味著前方的戰況傳達不過來,聯邦的補給與下一步指示也無法下達,磁場的變動更是不知會帶來何種後果,中央星陷入新的恐慌中。
作為基諾的伴侶,劉清得知這個消息後自然也是著急的,眼見著聯邦派出一批又一批的戰艦去查探消息卻不見一人返回,他心中的急憤更是無處訴說,無奈之下,一個想法在腦中蠢蠢欲動起來。
縱然比克對於能源精簡結果的過度關注讓他心中不住打鼓,甚至為了防止意外直接連實驗室也燒了,但比克的那句話卻是一直徘徊在他腦海裏的——舀出他的研究成果,換取提前畢業的資格,去前線助基諾。
這不僅僅是為了愛情,更是為了男人的尊嚴。戰場是真漢子的搏擊場,得承認,每個男人都有衝上戰場保家衛國的血性,就算出生自地球,但聯邦作為劉清這幾年乃至未來幾十年幾百年的定居地,麵臨被異形侵略的危險時他依舊會有恨不得為聯邦戰死的衝動。
在失去前線消息的第三天,劉清悄無聲息地將一份申請提前畢業的報告交到了長老院。
當夜,劉清的畢業證書由第一長老親自送到派阿尼家族主宅。
“劉清派阿尼是天才!”第一長老激動地對戴爾這樣說道。
戴爾見到第一長老送來的那份報告時同樣是震驚的。身為派阿尼家族族長,他所需要管理的事情太多,以至於即便有心也不可能有太多心思放在劉清身上,對於劉清的研究他也知之甚少。
而現在,第一長老持著這份研究報告站在他麵前,告訴他,這項巨大成果的誕生完全歸於劉清之手。
這簡直匪夷所思。
……也許,他派阿尼家真的是撿到寶了。
待看完報告,戴爾這樣想道。
“以最少的能源消耗換來最大的轉換輸出,這份報告一旦投入正式流程,將給聯邦的戰力帶來巨大支持。現在前方消息不明,這份報告更是意義非凡……”第一長老激動地說著,眼中閃爍的光彩讓人不由側目,忽而話題一收,問,“隻是這份報告隻有個結果,其中能源轉換的過程與構造概念都不甚詳細,所以今天我來這裏還有個目的……劉清在嗎?”
戴爾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了,腦子一轉,心中不由笑起來。劉清也是個機靈的,送上結果忽略過程,既讓長老院看到了未來的甜頭,又讓他們抓不住真正的核心,最大的籌碼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在沒得到結果之前,誰都不敢動他一根毫毛還得以禮相待。
“爺爺。”正想著,劉清的聲音傳來,第一長老聞聲看去,連忙站起來。
劉清瞥了他手中的金屬狀牌子一眼,心中了然,不由暗暗鬆了口氣,順勢道:“長老好。”
第一長老自從見到這份報告,對劉清的好感是大大的,身為聯邦的第一長老,他自然是為聯邦著想的,在預測到報告結果可以帶來多大的收益時,就注定了他對待劉清的態度必須好,於是笑眯眯道:“不愧是基諾的伴侶,小孩子年紀雖小前途無限啊。”
被叫做小孩子的劉清尷尬地笑笑,他不善與這種常年混跡在上層的人交涉,想了想幹脆直接切入正題道:“長老今天來是為了……”
“自然是給你送畢業證書的。”第一長老說完,手中的金屬牌子已經緩緩落入劉清手中。
劉清將牌子抓在手中,感受著微熱的溫度,有些詫異。
聯邦軍校身為第一軍校,其畢業證相較於普通畢業證也有所不同,成人拳頭大小的菱形牌子,材料是在聯邦價值僅次於機甲能源晶石的一種稀有金屬,銀灰色澤低調而奢華,中間隱隱可以瞧見扭曲的聯邦文字——“戰”。
劉清的心莫名激動起來。
第一長老在一旁微笑地瞧著他的表情,眼看氣氛差不多了,才輕咳一聲:“劉清啊,雖然畢業證書我是給你送來了,但你的那份研究報告還是略有瑕疵的,關於能源結構和轉換的……”
“長老。”劉清打斷了他的話,抓緊手中的畢業證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有些東西不能說的太明白。”
第一長老一愣。
劉清繼續道:“前方戰事不明,聯邦內部也不見得多清明,上次還有人暗害我不是?人總得給自己留些保命的底子,人心總是隔著層肚皮的。”
他並沒有說的太明白,然而第一長老已經讀懂了他的意思:“你說的不無道理,但隻有結果對於這項技術的實現總有些難度。”
“我會留下足夠的半成品,足以支撐到我安全回來的那一刻。”劉清道。
聽他這話,戴爾忽而明白了什麼似的,皺眉:“你要去前線?”他總算明白劉清為何不和他商量就擅自將研究結果送至長老院換取畢業證書了。
劉清點點頭:“爺爺,抱歉,但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第一長老的臉色比戴爾更難看,他現在萬分後悔給劉清送了畢業證書:“若是你回不來了呢?這項成果豈不是成了空?既然你交出了這份報告,就該明白現在你的命並不屬於你自己,而是屬於全聯邦!”
劉清搖搖頭,目光中帶了絲狡黠:“可現在,所有東西都在我腦子裏,隻要我不說,你們也沒有辦法,不是嗎?”
第一長老啞口無言。
劉清轉身看向戴爾:“爺爺,不論如何,我總是要去前線的。”說著掏出了一枚空間戒指,這是他昨晚上交報告前向戴爾要的,裏麵裝著的是當初從地球帶來的目前所剩下的所有的玉石,“這裏是已經轉換過的能源結晶,隻差最後一步固根就能直接用於機甲,所有的半成品都在這了,相信您能與長老有個愉快的洽談。”
也不知戴爾是怎樣同第一長老談判的,反正第二日劉清跟隨戰艦離開的時候是沒有人阻攔的,隻是臨走前戴爾喊了他去,並將裝有一半玉石的空間戒指交給了他。
“我知道攔不住你。”戴爾這樣說道,麵上很平靜卻也很慈祥,“所以我也不準備攔你。隻是你要明白,現在的你不僅僅是一個人,前線有基諾,而這裏——”他指了指遠處和自己,“有你的孩子和你的爺爺。”
“劉清,我們在家裏等著你和基諾平安回來。”
劉清坐在戰艦裏,腦海裏回蕩的都是戴爾的那句話。
旁邊幾個一同送往前線的畢業生偷偷地往這裏看,劉清在上次的長老院審判事件中已經聞名全聯邦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基諾的伴侶,當這樣的名人忽然出現在麵前的時候,普通人總是很好奇的。
劉清被他們看得心裏有些發慌,幹脆把目光調向窗口外,眼不見為靜。
戰艦行駛在茫茫宇宙中,從戰艦內看窗外隻能見到一片黑色,偶爾有幾顆星點,不甚明晰,空曠深沉的背景讓人的心情也不自覺沉靜下來。
周圍的討論聲漸漸小下來,劉清癡癡望著窗外,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身旁忽然有人坐下來。
劉清反射性回頭,望見來人猛地一驚。
“比克!”劉清驚叫出聲,卻見比克甜笑著看著自己,比女人還美上幾分的臉在燈光照射下更顯明媚。
劉清看得雞皮疙瘩抖了一地,危機感洶湧而來,他心下一沉,下意識地就要往旁邊走開。
比克也不攔他,隻笑道:“你怎麼總是這麼怕我。”
劉清走了兩步,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方才身邊那些嘰喳討論的畢業生們都已經不在了,偌大的戰艦一號乘坐艙內,竟然就隻剩下了自己和比克。
……發生了什麼?!
劉清腦中的疑問就和他心中的恐懼一樣,瞬間到達一個新的高度,他想說些什麼,卻感覺自己的喉嚨都幹澀得發不出聲。
比克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走開做什麼,這裏就我們兩人,就是走得再開你也走不出我的視線範圍呀。”
他這話算是明晃晃地承認一號艙沒人的現狀是他做出來的?
劉清勉力壓下心中恐慌,平靜道:“你想做什麼?”
比克笑:“不想做什麼,隻是,想請你到我家去做做客。”
劉清一愣。
比克張開嘴,一種奇怪的聲音從他口中流出,確切的說,這並不是聲音,隻是一種聲波,劉清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震了震,有種尖利的不明物質在刺激自己的耳膜。
“啊——”一開始還忍得住,幾秒後,劉清再也受不住那種說不出的疼痛,他漲紅了臉,捂住耳朵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