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褪去,滿目瘡痍,此前玲瓏剔透水晶宮好似從未出現於世一樣,已經消失不見了。在原地出現了徑達數十裏的圓狀巨坑,巨坑裏麵散落著許多水晶宮的斷壁殘垣,此刻正發出“滋滋”的聲音,飄蕩著縷縷青煙。遠處得震動餘波正翻卷著四方的河水向周遭排闥而去,竟露出了以巨坑為中心得陸地,好似為了這百年難遇的場景讚歎,天方露白,灑下道道晨曦,晨曦熹微,又好似落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間,比鄰相視,都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燦爛笑容。此時陷在巨坑中雙足沒膝的韋護,稍稍整理了一番略顯淩亂的發髻和衣服,正準備走向巨坑的中心,觀察觀察下狀況。“咻咻”兩道音爆異響,從九霄傳來。韋護側首微仰,便看到空中一道青虹,一道赤虹朝這裏電射而來,仔細瞧來,那赤紅仙劍上雄闊少年正是薛惡虎,而那青虹仙劍上搔首弄姿,一副富家公子打扮不正是韓毒龍是誰。韓毒龍還未下得仙劍,便:“不愧是大師兄,甫一出馬,一個頂兩。小師弟,嘖嘖,瞧瞧咱們大師兄,看看這巨坑,這陣勢。噢,對了,那魔崽子呢?待老龍上去戳上幾個窟窿,解解氣。”說完,撩起袖子,環首四顧。頗有一副後世三國演義中張飛在長阪坡,砍斷吊橋後衝著對岸追兵叫囂何人能與之一戰,貌似有一種欲尋對手而不可得,四顧茫然,天下更無抗手得姿態。“噗嗤,對不起,二師兄,我實在是沒有忍住”旁邊的薛惡虎憋紅了臉古怪道。韓毒龍似有。。。便見得韋護搖搖頭雙手一按,也不管兩個人的耍寶,看著迎麵而來的宮裝女子徑直道:“好了,兩位師弟,既然來了,就一起看看。”不等人回應,第一個走向這巨坑的中心,許是不知不覺樹立起了威嚴,韓、薛二人雖然對宮裝女子懷有疑問,但如今師兄發話,果然噤聲不談,和宮裝女子一前一後跟著韋護走向巨坑中心。為了防止倒卷出去的河水重新反複,韋護張手布起了個可以籠罩巨坑的結界,也有預防意外心思。整個巨坑呈梯形斜麵,走至越深,地勢越低,及至走至最深處的時候。出現了一具在泥巴裏緩緩蠕動得軀體。感覺到有人在靠近,沾滿泥巴和血渣的腦袋顫顫巍巍吃力地揚起道:“沒想到,你之前一直在示弱,你贏了”忽得露出潔白牙齒,咧嘴一笑,在這黑炭樣臉龐上,這抹白所閃現得笑容熱情而又洋溢,像是新生兒天真無邪,灼熱了韋護的心。韋護道:“是的,我贏了,魔鬼借助你的軀體為所欲為,事敗後又像條喪家之犬,夾著尾巴,灰溜溜尿遁了,而讓你這個宿主如條死狗般,倒塌在塵埃中,何其淒涼!”黑炭臉龐一震,轉而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任是宮裝女子如何勸說也是無濟於事。韓、薛二人雖是摸不著頭腦,但是畢竟有師兄做主,也就沒有過多話語。倒是宮裝女子抬頭向韋護示意求助。韋護默然,待得大漢哭地子規啼血,其聲將歇之時,韋護道:“今天即是清明,你和我們一起去給金庭山下那二百三十五口上個香吧”。大漢眼淚未幹道:“是,是的。是我對不起他們,我該死”。說完懊惱地用僅剩的一隻右手猛擊頭部。韋護見狀,一指電光,便封了他的神識,昏睡過去了。旁邊韓薛二人和宮裝女子麵麵相覷,似有欲言。韋護不欲多談,隻道時候未道,並留下了句“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類似懴語訊息。韋護看了看天色道“咳咳,咳咳……這個時候也不早了,小龍、小虎咱三個就該……”朝兩位師弟使了使眼色。“哈,是啊,是啊。這個天氣不早了,師兄這下山也有些日子,這個拜祭完那些村民,這個……嘿嘿”韓毒龍打了個哈哈。韋護擱在背後右手側著身子朝著韓毒龍豎了個大拇指。薛惡虎這個愣頭青更是直接道:“走起”於是三哥倆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準備吊兒郎當撤了。哪知……“站住,給我站住,你們三,特別是你”宮裝女子單手叉腰,柳眉倒豎,一指柔荑僅餘半公分就戳到了韋護臉上。韋護心中有鬼,無奈道:“還有何事呀,諸事已了,我們就此別過吧”。不說還罷,此話一出,宮裝女子猶如林妹妹在世,人間六月得臉,倏然瑩珠掛墜,晨露簌玉,海棠花嬌,雙手抱膝兀自痛哭起來。:“都不要琯兒,都不要琯兒,琯兒家也沒了……”韋護在旁聽得不是滋味,看著昔日的瓊樓玉宇,今天的漆黑大坑,這滄桑景留給一個女孩子去麵對,而自己這個凶手去逍遙法外。確實也不大好。隻是金庭山是清修之地……似是看出了韋護的猶豫,韓毒龍道:“大師兄,金庭山從不賒欠於人,況且咱們這次確實很過分,而且金庭山家大業大,還有多座山峰無人打理,不如就先帶著這位姑娘回山,再讓掌教師尊定奪去留與否。可好?”“薛惡虎附和道:“二師兄說的對”。韋護讚賞地看了一眼韓毒龍,暗讚一聲人才。頓首道:“二師弟的建議,也未嚐不是一種辦法,就這麼辦”。走到宮裝女子跟前,韋護從懷裏遞出了一張自製紙巾道:“我為剛才話向你道歉,若你無處安頓的話,就不妨跟著我們金庭山再做打算如何?”宮裝女子破涕為笑一把抓過紙巾擦拭幹淨後比劃著小拳頭道:“這次,就原諒你,下次,嘿嘿!記住,我是你的債主哦。”看著本是冰玉冷俏般的女子轉變成了一個似乎長著雙角的小惡魔。韋護頗感頭痛,如今自己生無長物,一貧如洗,猴年馬月才還的清那座水晶宮。韓毒龍、薛惡虎看到韋護束手無策的模樣,捂嘴一陣竊笑,看兩個人眼冒八卦之光越發熾烈。韋護及時:“咳咳,既然此事已了,那麼咱們該去拜祭拜祭那些鄉親,告訴他們凶手已經得到應有的處罰,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韋護心隨意動,一朵法雲從腳底升起,剛好將宮裝女子等四人囊括進去了。走也,韋護駕著法雲騰空而去,不過數息,已經是從滔海江來到了村落上空,按下雲頭,暗運五鬼搬運大法拿來了燃香、冥紙、水果等清明掃墓之物。來到了埋葬處,韋護上了一炷香表達了敬意之後,也不管別人,不知怎得獨自一個人站在一座微微拱起小墓旁,雙目噙淚,不能自己。“這就是那個小姑娘墳墓,我格外選了這個墓址,讓她長眠。”身後傳來溫厚話語,迥異於平常的韓毒龍。韋護漠然答道:“嗯”。韓毒龍以為韋護悲傷過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韋護不知道自己為啥會痛哭流涕,心中已經是翻起了驚濤駭浪,今天他才發現事實上自己身上前任似乎未曾長眠。這個發現讓韋護震驚異常,以至於離開村落得時候,樣子都是魂不守舍,渾渾噩噩得。受此感染,一行人出了村落之後,居然連雲也不駕。像個凡人一樣走在這田間小路上,也不管不顧,踩在泥荇之間,趔趔趄趄,歪了簪冠,髒了履靴,迷了心智,不知路在何方。後麵韓薛二人暗暗著急不已,卻深知自家師兄處於悟道狀態,平身難得的機緣,哪敢放肆。紫衣宮裝女子更是看著韋護失魂落魄身影,急出了眼淚。也不知逛蕩了多久,來到了一處水草豐美之地,晴光葳蕤。微風搖曳著綠野,翻滾著此起彼伏得綠浪,一望無際。團團亂發風曳了飄帶,點點回光自亂了君心。正在此時,遠遠傳來陣陣歌聲,歌聲清逸,初時,還不曾聽得真切,漸行漸近,隱隱的看到一老叟,身著破舊衲衣,拄著拐杖,搖搖晃晃,赤腳作歌踏步向著這裏走來,直到近前了眾人才聽得明白:“海湛空澄雪月光,此中凡聖絕行藏;金剛眼突空花落,大地都歸寂滅場。”聽得明白,不見得真能明白,隻覺此詩不凡,充滿了灑脫和一種世事的超然。就比如此時韓薛、宮裝女子則如聽天書,茫茫然而不知所雲,交頭接耳,似是要尋個明白人。宮裝女子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韋護身上,她奇異的看到本是失魂落魄的韋護,眼中光彩湛然。待到拄杖老者將要與韋護擦肩而過的時候。韋護突然向老者作揖道:“過去的韋護還在嗎?”這一疑問問得旁邊眾人好一陣摸不著頭腦。納衣老叟持杖連擊韋護腦袋道:“瞎驢,我隻看到了一個韋護。你個獅子蟲,找打。”說完,便是一頓暴揍,直打得韋護鼻青臉腫,皮開肉綻。宮裝女子看到了哭成了個淚人,舍身撲上前去,用身子擋著。直到韓薛二位師弟將赤腳老叟架開,才作罷。更奇異的是被打者,韋護臉上欣喜,不躲不閃,最後甚至笑口大開:“哈哈哈”神色一掃剛剛的陰鷙,目光清逸,內斂怡神。推開了宮裝女子走到了赤腳老叟跟前,也不管身姿狼狽恭恭敬敬的朝著老叟長長一稽。赤腳:“哼”不吭一聲的作歌而去,漸漸消失在了眾人之前。這正是一偈大呂豔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