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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慕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終是轉過身,對身後的蕭逸道:“走吧。”
“走去哪?”
“去沒有慕裴的地方。”
蕭逸對她伸出手:“那來我懷裏吧。”
慕萊勾起嘴角,隻是笑容太過慘淡。她伸出手,握住蕭逸的手。
蕭逸問:“真的看開了麼?”
“嗯,這份愛太累了……”
若真是愛,又怎會讓人覺得累呢?那不過是一個人的獨角戲而已,一切都源於內心深處的不甘心。
源於愛的不甘心,才會覺得累。
許多年前,在景蒼海的水還未幹涸,雲英山還未孕育出漫山雲英樹的時候,慕萊曾像個小姑娘一般,指著慕裴問:“你為什麼就是不愛我?”
慕萊猶記著,那一日,整座白雪飄飛的夢回山都化作慕裴的布景。他的聲音像冰涼涼的雪沙一樣:“你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我還能拿什麼愛你?”
不是不愛,而是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罷了。
蕭逸將慕萊拉入懷中:“慕萊,你也是一個不放過自己的人。”
“也許吧。”慕萊抱緊了蕭逸:“你是不是早就算到我會有投入你懷抱的一天?”
“沒有,跟你有關的一切我都不敢算,怕會悲。”
慕萊微笑:“蕭逸,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愛上你。”
蕭逸眉間是從未變過的堅定:“你會的。”
兩人緊緊相擁。
總有一個人永遠靜靜地站在另一個人身後,十年如一日,甘之如飴地等待著。他忍受住孤獨,忍受住心傷,忍受住想要擁她入懷裏的欲/望。他從不覺得擁有這份愛是辛苦,因為他並不是在強求,他自信總有一日她會愛他。於是在漫長地等待後,他求仁得仁。
那份自信並非源於他自身,而是源於愛本身。他對他所能給予的愛是自信的,隻因那是他的全部。
良辰再次站在偃師城的祭天台上時,心情是平靜的。
如同花九卿說的,當心髒再也負荷不了的時候,不是選擇放下便是選擇滅亡。當她學會去放下的時候,才發現放下帶來的不是如釋重負,而是平靜,是風吹著麥浪的聲音,是雨滴落在石頭上的聲音。
大家都是不放過自己的人。
東皇鍾被祭起,這次囚住的,是自己。
良辰站在鍾內,夏傾站在鍾外。
她拿下雕刻著妖族族徽的麵具,清秀的麵容上附著七隻魘。她將它們釋放出來,金光再次閃耀在她的麵容上。
那七隻魘縈繞著她,那是偃師城民自靈魂深處對她的仇恨。
三百年,如此漫長的歲月,當年驚豔世人的紅妝如今不過一抔黃土,世人心中的不世傳奇也早已隨風消散。三百年漫長得足夠顛倒這繾綣紅塵,讓人忘卻曆史,忘卻初心,忘卻一生所愛,但卻不足以讓人忘卻仇恨。
美好便如花火,絢爛而短暫,醜惡總能長久一些,人心容易記住傷痛。
偃師城民也許早已忘卻良辰於他們的傷痛,但他們仍記住對良辰的仇恨。
良辰望著那七隻魘,世人皆認為魘不過是魅惑人心之物,無限放大人的執念,吞食著人心的罪惡。
其實不然,如今想來,因心愛之人一句無心之失的話語便全盤崩潰的崔蘭心,在見到自己最醜陋的一麵時,放下那無限膨脹的食欲;穿著漂亮的衣服以為可以做漂亮的人,卻隻需一個借口就能徹底放縱自己的馬文淇,在經曆過自己留給別人的惡心後,再無心情欲;心中存著家國子民而殺欲強盛的將軍陳桑,手刃自己心中所愛後,才明白自己成了殺人如草芥的工具;早已擁有一切卻依然不斷掠奪自私成性的第五至弘,在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再無難填的欲壑;為愛所癡為愛所迷的長孫妍,當所愛之人對她生出殺意時,終是真正看清他並非良人;肉身消逝三百年,隻餘一縷恨魂卻仍想報那殺妻弑子之仇的莫回,仇恨不過是隨著風沙肆虐而後歸於平靜;不計代價等著一個不確定的人,傷痕累累的花言,待心無法負荷時方才明白,原來不放過她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