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拐賣(1 / 2)

潮黴的破碎衣片貼在林風脖頸上,黏粘濕癢,林風猛地晃了下腦袋,碎衣片從脖頸上掉落,懸在身體的一側。“價錢不能再低了!”門內傳出一陣低沉用力的聲音,聲音如突起的波浪,震響一聲,隨即平複下去,再聽不清絲毫。林風抬頭向裏張望,卻隻能看到緊掩的木門,木門上飾滿了花紋,邊框都是些花紅柳綠的顏色,粗俗靡靡,與預想中的華貴雍容差之甚遠,注意到這些,林風眉頭皺起來,心中也不再安分,邁著腳步向門前走去,想進屋看個究竟。走到門前,林風剛抬起手要推門,門忽的自己打開了,門內的中年男子看到林風站在門口,愣了一下,隨後將林風拉了進來。“秦媽,您將濕毛巾取過來,我擦給你看看。”中年男子猛地將逸天拉到一濃妝豔抹的婦人麵前,逸天強忍著撕扯的疼,隨後是一陣刺鼻的香。“王叔,你這是做什麼?”林風站穩後,神色不解的溫怒道。“你別動!”中年男子隻輕嗬一聲,沒有回答逸天的問題,而是取過來一張濕毛巾,隨後用力向林風臉上搓去。林風在窒息中一陣掙紮,當毛巾拿走後,逸天大力喘息起來。“秦媽,你快過來看看,這次絕對是極品貨色。”中年男子心急的向婦人解說道。豔妝婦人聽言,走近林風,隨後用手指捏起林風細嫩的下巴,眼神中不由自主閃出一絲光亮。“沒想到這泥頭土腦的皮子,裏子卻是如金似玉,實在是妙,妙不可言。”豔妝婦人左右捏了捏林風的臉蛋,喃喃自語著。林風體力恢複過來,見豔婦捏著自己臉皮,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心底騰起一陣怒火,張口便大罵道:“離我遠點!臭母狗!”豔婦聽到罵聲,臉色陡然一變,中年男子臉色也是一僵,沒料到林風張口就罵,還罵的如此難聽,一時僵持起來。“啊!小畜生!”中年男子疼得猛然跳起,隨後甩開緊握林風的手,手上留下一排鮮紅的牙印。“你不是好人!我自己去找母親,不用你幫了!”逸天掙脫開男子的束縛,留下一句話,便向外麵跑去。這時,門外突然湧出一排灰衣人,死死的將門口堵住,阻住了林風的去路,林風一陣不知所措。“我這煙柳之地,豈是你想來能來,想走就走的?”逸天身後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陰冷的刺骨。“王坨子,這潑娃我留下了,照原先的價錢,你到賬房領錢去吧。”豔婦轉頭對中年男子說道。“可是…”王坨子欲言又止。“這潑娃雖資質好些,但嘴賤脾氣臭,少不了一番管教,這價格也算合理,你若再要糾纏,可就沒什麼好果子了!”豔婦斜眼盯著王坨子,口氣嚴厲的說道。“秦媽說的是,我這便去。”王坨子不敢再討價,灰溜溜的從後門退了出去。“大騙子!你給我站住!”林風見中年男子要出去,心道不好,大喊著也要跟著衝出去,卻被後麵的灰衣人團團圍住。“你們還愣著什麼?給我把這崽子捆了,拖到後廂房,好好調教一番!”豔婦解氣的大聲嗬道。逸天身小體弱,哪裏禁得起幾個大漢的圍攻,眨眼的功夫便被縛起來,連嘴也被封住,隨後向後麵抬去。“你們要留意!千萬別傷了麵皮!”是豔婦的聲音,由遠傳來。後廂房空闊寂靜,林風被縛在床上已有三日,每日除了飲些清水,再沒其他的了。林風自饑餓中哭醒,過往的一幕幕都模糊起來,饑餓真似是洪荒猛獸,連記憶都要吞噬。林風費力抬起眼皮,打看一眼周圍的環境,裝飾雖都很精致,卻不能當做吃食,想到食物,林風不由的咽了口唾沫,胃中酸液翻絞的更難受了。這時,一陣鞋跟擊地的聲音,節奏錯落緩慢,由遠及近,最後停在門前,木門應聲而開,走進房間的正是當初的豔妝婦人。“嘖嘖…!,我可憐的小人,瞧你都餓成什麼樣子了?”豔婦逞出一幅憐愛的神情,口氣疼惜的說道。“強脾氣有點是好的,可總不能跟自己肚子鬥氣,你說是不?”豔婦湊到逸天身邊,輕柔的說道。“瞧你這哭花的小臉,看在媽媽心裏,真是難受的要死。”豔婦心疼似的歎口氣,隨後伸手向林風眼皮抹去。林風餓的有氣無力,聽著發膩的言語也不反駁,隻是見一隻手向自己伸來時,蓄力扭頭躲了過去。豔婦見林風的反應,麵色沒任何改變,繼續柔聲說道:“你喊著要找媽媽,我便是這裏所有人的媽媽,你找的人不正是我?”“老不要臉!”林風心中憤怒的罵了一聲,卻沒有力氣發出聲音。“你現在若認我做媽媽,以後的吃喝用度,山珍綾羅都隨你取用,再也不會受苦挨餓。”豔婦見林風沒反應,繼續溫聲引誘道,同時伸手取來一塊點心。這時林風感到鼻尖傳來一陣香氣,低眼下看,正好看到一塊糕點抵在自己嘴前,逸天腦袋前傾,本能的要把糕點吞進口內,卻又被豔婦快速拿開了。“這梨花桂子糕,你若想吃到,必須叫我一聲媽媽才行,怎麼樣?”豔婦一邊柔聲說著,一邊拿著糕點在林風眼前打晃。林風眼睛緊緊盯著糕點,嘴緊繃著,不發出任何言語,似是一隻獵食的小狼,好幾次撲食,都沒咬到糕點,豔婦被林風的舉動逗樂,花枝亂顫,更加樂此不疲。“呸!”林風不耐捉弄,隨著心中的怒氣,一口唾沫吞了出來,唾沫掠過糕點,正好落在豔婦身上,豔婦一聲驚叫,飛跳起來。“小畜生!”豔婦跳起之後,將手中的糕點扔掉,隨後快速取出一手絹,將衣服上的痰漬抹去。“我在外麵伺候爺爺,伺候奶奶,回頭還受你這小畜生的窩囊氣!豈是我上輩子欠你的!”豔婦罵著不解氣,衝到林風身前,一巴掌扇在林風臉上,林風隻感覺兩眼一團金星,臉頰一陣火辣,隨後身體一載,倒在床上。“餓死你這小畜生,算我折本認栽!天煞的晦氣!”豔婦滿臉怒氣,不再理會林風,奪門悻悻的走開。豔婦離開後廂房,徑直向前廳走去,眼下陽光明亮,不是行苟且事的時刻,所以園內分外冷清。在走廊兩邊,疏落坐著幾個姑娘,姿態慵懶,都是百無聊懶的模樣。“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惹媽媽生氣了?”走廊一旁的姑娘向豔婦招呼道。“還不是新買的那個死崽子,上輩子定是糞坑的石頭,又臭又硬!”豔婦沒好氣的應道。“那孩子還不肯吃飯?小小年紀,脾氣真夠倔的。”又一個姑娘附和著說道。“原以為是個寶,沒成想卻是一塊糞石頭,扔了可惜,留著膈應,隻希望早些餓死,早點清心。”豔婦停下步子說道。“媽媽不是曾說過,能將活人說死,死人說活,水中遊的魚兒說沉,天上飛的鳥兒說落,就是那木訥的耕牛,也能說得發情,現在一個小破孩,怎麼就難為著你老人家了?”旁邊一個姑娘口尖舌利的笑道。“荷花,瞧你這張利嘴,還不是跟我學的能耐?哪天若是沒客官使喚你,看我不把你一身皮子扒了。”豔婦取笑道。“媽媽才舍不得呢!扒了我的皮,還怎麼給你賺錢?你們說是吧,姐妹們!”名叫荷花的姑娘繼續笑道。眾姑娘聽言,紛紛大笑起來,如落石的荷塘,群花亂顫,姿態各異。“那個孩子,真要將他餓死?”眾女笑完,平複下來後,一穿藍衣的姑娘向豔婦問道。“餓死心清,算我折本倒黴!”豔婦回道。“這樣白白餓死豈不可惜,不如媽媽把他交給我,興許我還能調教一番。”藍衣姑娘沉靜一會,突然說道。“蘭姐姐,別又是動了菩薩的心腸,你要是把菩薩的事都做了,菩薩反倒怨你多事了。”荷花在一旁笑道。“蘭花,你性情淡雅,有幾分才氣,平時文客都來找你,此時若將糞石頭丟給你,汙了你的性情,豈不得不償失。”豔婦搖頭說道。“媽媽放心好了,我有自知之明的。”蘭花輕搖豔婦的衣裳,輕聲求道:“就當我求媽媽了,我把得來的紋銀多分成媽媽一些,這下總成了吧?”豔婦聽言,臉上多出一絲笑容,繼而說道:“每個生命都是一個因果,平白無故誰願多招惹一絲冤孽,罷了!既然你堅持,就先將小孩交給你,日後再慢慢計較。”“謝謝媽媽了。”蘭花輕聲謝道。“孩子在後廂房,你自己去看就是,不過盡量趁快,若是餓死就不管我的事了。”豔婦說道。“放心吧媽媽,即使餓死,菩薩也不會怪你的!”荷花插縫笑道。“就你多嘴!”豔婦白了荷花一眼,繼續說道:“都散了吧!這個時刻也該來人了,都回屋收拾漂亮些,去前廳迎客。”隨著話語,走廊裏的幾個姑娘慢慢散了去,園子裏更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