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1 / 3)

“滾出去,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女兒!”

“爸爸!”

“出去!”

“砰!”迎麵而來的古奇行李箱重重地摔在她麵前的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瞪大眼,看著父親盛怒的臉。他的臉色發青,氣得全身瑟瑟發抖,在一屋子人誠惶誠恐的注視下,他發青的臉再一次扭曲到變形,他指著大門的手指甚至也是抖著的:“滾出去!”

“爸……”她的嘴唇也顫抖得厲害,被這突來的一切衝擊得措手不及,“為什麼?”

難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真的是她?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比起來,她真的問題更嚴重嗎?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腦袋裏浮現著可怕的疑問:“爸,你……”

“住口,我不是你爸!”

她瞪大眼,無法理解此時此刻發生在麵前的一切為什麼他要趕她出門?為什麼重點全放到她身上?為什麼滿屋子人誠惶誠恐死氣沉沉沒有人敢說一句話,尤其是為什麼他身後的那個女人,那個本應是最有發言權的女人,她竟然一言不發?

她瞪大的眼睛看著這一切,最後,目光轉到她身上“媽……”

女人也看著她,那神情是悲痛的是不舍的是反對的,還是……無能為力的?

“還叫什麼叫?看看你自己幹了什麼好事!”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份詭異,在二樓的樓梯口響起。

帶著憤怒而不恥的神情,帶著專屬於大小姐的不屑和鄙視,她那嬌滴滴的妹妹看著她:“還不滾出去?自己丟人還嫌不夠,要全家陪你一起死才開心嗎?惡心死了,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你到底還要不要臉啊?!”

“我……”

“還不滾,你真的要我叫張嫂拿掃帚嗎?”

“玉珊……”剛才她一直盼望的微薄聲音這下才在偌大的房間中響起,那個原是最有發言權的女人,此刻竟如此聲勢薄弱,“玉珊,別這樣說你姐姐……”

幾乎是顫顫巍巍的,是小心翼翼的,是不敢犯絲毫錯誤的……她媽媽的聲音。

“怎麼,我說錯了嗎?哪個字錯了?她不是不要臉那是什麼?”

女人沉默了,顫抖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地張了又合,終於,說不出任何話來。

“媽……”她錯愕地看著女人,“媽媽……媽媽……不是的,媽媽不是這樣的……”

“還不是什麼?你不是和薑宇不幹不淨,不是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不是丟了黎家上下的臉?你不是什麼?!”暴戾的怒吼又響起,盛怒中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滾出去”

“爸……”

“世軒……”

“滾”她麵前的行李再度被提起,一秒後,“砰”地被甩到了門外。

她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們,看著這一係列不符常規不合邏輯的舉動,看著這一屋子無一敢伸手援手的人,看著這個荒謬的世界。

就連她,那個本應站到她身邊叫她不要怕的女人,此刻,竟也站到世界的另一端。

突然,她被人一推,一時間失去重心地跌向門外。

“滾,永遠不要再回來!”

家門“砰”的一聲在她麵前永遠地關上了,從此,過去所有的恩怨情誼,一筆勾銷。

她呆呆地跌坐在門外的大理石地上……那一年,她十九歲,記憶中的那個冬天很冷很冷。

她在那扇緊閉著的大門外呆呆地坐著,抱著那隻和自己一同被丟棄的行李箱,冷得瑟瑟發抖。

人生何處不相逢

1.七年後的冤家路窄

“蘇易……蘇易?蘇醋桶!”

“啊?什麼?”蘇易嚇了一跳,突來的聲響把那片記憶打得魂飛魄散。她一回過神來,就見Vivian坐在對麵,優雅的紅唇微抿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盡管指間的香煙已經燃出了長長的一段煙灰,她也不急著彈掉,戲謔地看著蘇易:“不至於吧,於帥哥也不過就遲到半個小時,你就能想得那麼入神,把我也給忘了?”

此時是北京時間十九點整,地點是新開張的法國餐廳。除了在場兩位衣裝鮮亮的美女外,按原計劃還有一位比兩個美女更鮮亮的男士。

隻是男士這一次不出意料地又遲到了,到現在仍不見蹤影。

對此,紅衣美女隻是無所謂地掏出香煙,仍舊優雅自若,甚至不待男人到來,已徑自招來侍者開紅酒。因為,她習慣了。

隻是坐在她對麵的這個女人,看上去情緒就沒那麼穩定了,時不時地蹙起眉頭,同時,一股山雨欲來的氣勢伴隨著幾不可聞的火藥味,隱隱約約地飄蕩。

天地良心,她Vivian可不是故意要用這麼殺風景的詞來形容這位可愛的朋友,隻是她們太熟了,知道此人今天必不可惹不過,真是對不住,她還是惹了。

“怎麼,真這麼想於帥哥呀?要不我給他打個電……”

“Vivian。”她話還沒說完,暴風雨就在這一刻降臨。不過隻是下起雨,安安靜靜地沒打雷。

蘇易看著麵前還在開玩笑的好友,把滿腹不悅直接表現出來:“今天上頭給我下了任務,一個兩千萬的Case。”

“兩千萬的Case?這是好事啊。”Vivian奇怪地看著她,不明白蘇易為什麼還這麼鬱悶。

她是做股票的。確切地說,她是本市最大最出名的證券公司“東宇”的營銷部副總。其使命就是盡可能多地說服那些出得起五百萬的人嗯,據蘇易說,這是“東宇”的投資最低價說服那些人將錢掏出來,簽合同委托“東宇”幫他們做投資。

而在這方麵,這女人可以說是做得再好不過了。交際手腕高超,口才過人,性格固執,認定了某個倒黴的合作者就非得想盡辦法讓人家把合同簽下來不可。所以,畢業短短的幾年之後,她,這個性格固執的女人,已經是人人稱讚的“東宇”營銷部副總。

“小樣兒,兩千萬的合同對你來說有什麼難的?五千萬的都拿過了。再說了,能簽個兩千萬,你年底的分紅就真紅了,還鬱悶些什麼啊?”Vivian不明所以,氣定神閑地舉起麵前的紅酒啜了口。

“可你知道對象是誰嗎?”蘇易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波動。

“誰?”

“黎世軒。”

“……”

周遭突然陷入一陣沉默,Vivian舉著酒杯的手頓在空中。

幾秒後,她的大腦迅速轉動一百圈,然後,她瞪大眼:

“誰?你說誰?”

“黎世軒。”

“黎世軒?你爸?”她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女人竟然還能這樣風平浪靜麵無表情。

蘇易點頭,但立即又搖搖頭:“不,名義上他早就和我沒任何關係了。”

“天哪,不是吧?”Vivian到這一秒才想起紅酒還停在空中,連忙擱到桌上,纖纖玉手轉而撫向好友的額頭,“你接啦?你沒毛病吧,就這樣接啦?”

“不接能怎麼樣?上頭都說了,要連這筆Case都搞不定,這輩子要上位當正的做夢吧!”

“Shit,他是什麼人哪?有沒有搞錯?”這下,向來情商很高的Vivian都忍不住飆髒話。

讓蘇易去和黎世軒談合同是的,在外人看來這當然沒什麼,那麼高高在上的一個大企業老板,腰纏萬貫滿保險櫃都是歐元,她蘇易巴結著讓人家簽合同都來不及,還較什麼勁啊?

但全世界估計也隻有她明白,這個女人此刻的心情有多麼不平靜。

Vivian按掉煙屁股,重新挑出一根:“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上頭說商務談判的時間定在下個月。”她雙眉攏起,一想到下個月的某天,她就要突兀地出現在某些人麵前,諂媚地說某些客套得讓人糾結的話,她的太陽穴就開始抽搐。

Vivian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其實你去見黎世軒我還不是太擔心。我最怕的是再碰上黎玉珊。那個臭女人,到時一定免不了要給你一頓羞辱。”

那個所謂的黎家大小姐,蘇易的妹妹,黎千金黎玉珊,她可是徹徹底底見識過了。

哪一次要是不幸碰上她,那鑲千金的女人必定得發揮上下五千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羞辱功力,不分場合、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地挑起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其目的就是為了羞辱蘇易。

而在那樣的場合,要是讓黎玉珊碰到蘇易去和她老爸談合約還得了?

幾乎可以想象那個被寵壞的爛蘋果會怎麼跋扈地將別人的尊嚴踐踏在腳下。

“說實話,長這麼大我還沒見過像她這種VIP級的賤人。你說是不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賤人有了,鳥人有了,可道無止境人無完人,偏偏又來了個最高級的‘賤鳥’綜合人。你還記得上次在STARBUCK她是怎麼囂張跋扈的嗎?”

Vivian幾乎是當著所有人的麵,也不管同一家咖啡廳裏還有“東宇”的其他員工,那個女人就把一堆有的沒的不知什麼時候發生過的事套到蘇易身上。最後,總而言之一句話你蘇易就是個靠男人向上爬的賤人!

後來“東宇”裏沸沸揚揚的謠言可想而知。一些原本就因業績不佳爬得不快而看她不順眼的同事更是鉚足了勁借題發揮。

蘇易淡淡一笑:“怎麼會不記得?我比你更了解她呢,算了,我習慣了。”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算了不說了,工作上的事不要帶到飯桌上煩。”蘇易揮了揮手,目光無意間掠過桌上的手機,這下突然想起一個大問題,“有沒有搞錯,於浚偉這回也太過了吧?看看這都幾點了,竟然遲到了整整一個小時?!”

“你錯了,他是遲了一個小時竟然還沒到。”Vivian好笑地糾正她,看好友不想再繼續那個話題,她也識相地跟著轉移。

看,這就是Vivian,就連對最好最貼身的閨蜜,她也能時刻謹記要發揮她那讓人愉悅的完美EQ。

隻是什麼叫天不遂人願?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遲了一個小時還不到的於浚偉還沒被盼到,而她們倆也已經打算一起轉移話題了,突然,方才那話題的主角,就是那鑲了千金的小姐,竟被上蒼安排出現在她們的視線裏。

真是……對門而坐的Vivian用手肋捅了捅蘇易,那表情簡直可稱得上是慘不忍睹了。

“轉過頭去。”

下一秒,千金小姐興致高昂、生機勃勃地,駕到了“喲,真是有緣哪,‘蘇’經理。”

2.見鬼的於浚偉,去死吧!

氣溫一時間降了十攝氏度還不止,不需要回頭,這個嬌滴滴的尖銳聲音一傳入耳,蘇易已百分之百地確定站在身後的是何人了。

黎千金嘛,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用這麼極富譏諷效果的語氣這麼有感情地呼喚她?

“怎麼,今天還是和女朋友一起?奇怪了,不是聽說蘇經理您一向‘行情’很好的嗎?怎麼每次碰麵,蘇經理要麼是孤家寡人,要麼是和女朋友?”

果不其然,她一抬起頭,看到的就是打扮得很有氣場的黎千金。盡管她的手還掛在某位男士的臂彎裏,但是很明顯,黎千金還是願意浪費點約會時間來和她話“家常”。

蘇易在心底冷冷一笑,大大方方地正視黎千金那張妝前妝後變化巨大的臉:“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黎千金也‘進化’得這麼宅心仁厚,動不動就關注在下的情感生活。”

“好歹相識一場,總不能整天隻顧自己風光,卻不理別人的幸福吧?”黎玉珊也回以一笑,挽住別人臂彎的手緊了緊,無聲地強調著身旁那位挺拔男士的存在。

而這位男士,正是這幾次碰麵時黎玉珊每每揣在身邊的人。

“嗬嗬”蘇易笑了笑,“敢情黎千金是好不容易釣到個可以拿出手的,於是不分場合、不怕被人笑話,迫不及待地就想向全世界宣布這得來不易的幸福?這叫什麼來著?真對不住,我這人就是語文不好,那個成語叫什麼來著小人得誌?對,小人得誌,就是小人得誌,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