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索文海滿懷怨毒,他或許會看輕對方,但此時的對麵的他,雙目清明,臉色平靜,在短短的時間裏,竟然已經恢複了平靜,這需要多麼強韌的神經,要知道,正是自己的一道命令,讓此人家破人亡,一家老小數十口,盡皆成了地下亡魂。
此時,顯然已經不適宜再談什麼了。他轉頭看向王相。
王相顯然也意識到了現在這個氣氛,實在是不好再談什麼大事了,幹笑了兩聲,“徐大人遠來辛苦,今天顯然有些累了,軍師今日心情也不大好,我看還是讓徐大人先休息一下,我們明日再談,可好?”
“多謝王公照顧!”徐恩茂正等著這句話呢,當下便站了起來,“徐某人一介書生,這一路行來,倒真是累得不行,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了,明日再議最好!”
王相拍拍手,“來人,請徐大人下去休息!”
徐恩茂向帳內眾人抱拳,團團作了一個揖,走出了帳外。
“軍師?”王相看向索文海。
“王公!”索文海搖搖頭,“徐恩茂是來招安的?”
王相點點頭,“不錯,他帶來了李鑒的意思,想要招安我們。”
“他開出的條件一定相當優厚吧?”索文海道。
“是不錯。”王相笑了笑,“隻要我們肯答應招安,便可封候,領西部諸州,可整軍十萬,由他們提供糧草,器械。”
“然後便要我們進攻南部諸州!”索文海截斷了王相的話,“去打李逍是也不是?”
索文海其時此時心情仍然十分激蕩,隻是外表看起來較為平靜而已,不知不覺之中,說話的語氣便變得十分尖刻起來,“讓我們狗咬狗,他好集中精力去對付泰州的叛軍。”
王相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軍師怎麼這麼說?怎麼將我們也比作了狗?”
索文海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歉意地看了一眼王相,“對不起王公,我失言了。”
“軍師怎麼看這一件事?”
“王公怎麼看?”索文海反問道。
“我認為可行!”王相興致勃勃地道:“在帳裏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必藏著掖著了,大家造反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為了做人上人,不再受人欺負麼?現在,我們的實力已經得到了認可,我們可以擺脫這種明不正言不順的日子,何樂而不為?”
索文海有些詫異地看著王相,“王公,可知天上不會掉餡餅,這麼優厚的條件,可不會讓我們白白去拿,我們要付出的也許遠不止這些。”
王相嘿嘿一笑,“我自然知道。不過借此機會,一來可以漂白我們的身份,擺脫反賊的名頭,二來,可以獲得十萬人的軍械,糧草,這樣的好事,不要白不要。而且,我也正準備在拿下貴州之後,進軍南部諸州,西部太窮了,看看我們這幾十萬弟兄,現在仍然隻是勉強能填飽肚子,而且再過個幾個月,糧草便要出大問題了,南部富庶,漁米之鄉,拿下了南部諸州,弟兄們便不必再為糧草發愁,那個時候,我們擁有南部和西部諸州,哼哼,候爺?難道我們就僅僅滿足做一個候爺麼?”
索文海驚道:“王公,我們先前的計劃不是這樣的,拿下貴州之後,我們將全力向西,席卷西部諸州啊!”
王相擺擺手,“此一時也彼一時,先前是因為我們糧草軍械皆不足,無力進攻南部諸州,但現在,有人為我們提供糧草軍械,我們自然要去拿下富庶的南部諸州,拿下了那裏,我們就有了問鼎天下的資格。”
索文海震驚地看著王相,原來王相早有了打南部的意思,但卻一直沒有向自己透露過,南部諸州,是那麼好打得麼?如果好打,李鑒又何必來引誘他們,而不是自己派兵去打。索文海可不認為現在的白蓮教士兵會比大越十二衛強。要知道,現在上京四周還有五衛士兵在拱衛上京啊!
看著王相興奮的模樣,索文海道:“王公,不論是招安,還是向南進軍,都是關乎到我們白蓮大業的大事,必須得知會黃州的聖女,要先聽取她的意見,如果聖女有異義,隻怕也是難以成功!”
聽到索文海提起聖女燕妙,王相一下子敗了興致,“提這個女人幹什麼,我現在擁兵數十萬,她龜縮黃州不出,手裏僅有兩萬兵馬,能濟什麼事?有她不多,無她不少。”
索文海頓時無言,燕妙的確隻有兩萬人馬,但那是怎樣的兩萬人啊!你王相不就是因為在黃州爭不過她,才被迫轉戰貴州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