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願你此刻可於虛空中將心聆聽
將來若真的再有個約會會完成
真的會再有這樣深情
我以天為證跟你帶領
我以天為證請你帶領”
張小哥靜靜聽著文欣空靈的歌聲在月色中回蕩。良久沒有做聲。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吟了一首詩:“一夜風雪,塞外馬蹄踏星辰。刀劍紛紛,一身紅衣寄風塵。血灑荒城,那染色的年輪。我用生命寫下:來世相見,勿等。長亭短亭,送了一程又一程。月冷油燈盡,小巷又幾更。青絲落成秋霜,歎幾壺熱淚冷。琵琶聲,一段曾經還在等。邊荒外的,夕陽漸漸黃昏不見你歸程,老樹枯藤,昏鴉還不肯安身。月光偷偷打量可憐緣分,歲月的年輪,再誠懇,也渡不過紅塵。劃地三尺,隻為轉世靈魂換你的生辰。誦一段因果,結來世的紅繩。”
文欣靜靜地聽著,心中無比欣慰。她認真地看著張小哥的眼睛說:“我隻是覺得,無論生活再怎樣麵目猙獰,張牙舞爪,我們還是要繼續前行。在一起的時候盡量珍惜,就算以後分開了,也要各自好好地活下去。”
忽然,張小哥往前走了兩步,看了看前方孤零零,沒有什麼動靜的鐵軌,又回過身看文欣,“來了。”“什麼來了?是追殺我們的人來了嗎?”“不,火車來了。”
過了一會兒,從東邊隱隱約約地傳來了火車的轟鳴聲,張小哥站起身,迅速把背上的包轉移到胸前,然後朝文欣伸出了手,“到我背上來。”哈?你說什麼?文欣一臉呆滯地望著他,他又重複了一遍,還加了一句,“我們跳上去。”
“什麼?跳上去?你腦子壞掉了還是怎樣啊?你知道火車的速度有多快嗎?就算你再牛逼能做到和火車同調嗎?這不是隨便說跳就能跳的——”
文欣沒有動,他就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姿勢靜靜望著文欣,火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卻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樣子。
“相信我。”
文欣立刻被這句話軟化了。
……算了,要死就一起死吧。Youjump,Ijump。
文欣把手放進他的掌心,然後他拉著文欣跑向鐵軌。
這時候已經能看見火車的車頭了,他蹲下身,背對著文欣,“上來。”
文欣猶豫了一下,然後咬咬唇趴了上去。
“抓緊了。”他站起身,火車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他順著火車的方向跑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然後手攀上旁邊的車廂一發力兩三下就躍了上去。手掌用力如此之穩,文欣竟然感覺不到一點震動。
……竟然真的跳上去了!!
他們穩穩地落在車廂頂上過了好半天文欣才反應過來,張小哥把文欣放下,隨地就坐了下來。火車依舊飛快地奔馳著,誰也不知道這火車上麵已經多了兩個不速之客。
“張小哥,我們為什麼要坐在火車頂上啊?哦,你是怕那些美女糾纏你吧。哎呀,張小哥你長得太帥了嘛。這都要怪你自己,長一張這麼迷死人的臉。”張小哥忽然眯起眼打斷文欣的話:“你能不能換個方向,你這樣子好像禁婆。”文欣一愣:“禁婆是什麼?”“一種生物。”文欣想了想,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張小哥是迎著風坐的,火車頂上的風很大,把他額前的碎發全部吹開,他微微眯眼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文欣發覺他這樣真好像明星特意用電吹風摩絲做出來的造型。而文欣開始是逆風坐的,風把她的頭發全都吹到了臉上,遠遠看去就像一顆前後都長滿頭發的腦袋……
而且風太大了吹得她的後腦勺一陣陣發涼,頭發打在臉上也好疼。現在換過一個方向好多了。文欣剛準備開啟話癆模式,卻被張小哥一把摁倒在車頂上,他長長的劉海完全覆蓋在文欣臉上,軟軟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文欣的臉頰。文欣睜大眼睛,看見原本明亮的景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火車進隧道了。
文欣愣愣地望著麵前快速掠過的石頂下張小哥玉雕般的臉,心裏漸漸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在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這種感覺到達頂峰。
這樣的景色,這樣的經曆,這樣的心情,在以前,從來沒有過。那麼張小哥呢,他又見過怎樣的風景,和誰在一起,經曆了怎樣的事情……文欣突然發現,她非常嫉妒,非常非常嫉妒那些曾經和張小哥經曆過故事的人,雖然,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火車出了隧道後,張小哥緩緩坐起身,看向前方無盡延伸著的道路,表情沉靜,“如果冷的話,就到我身後來。”
文欣沒有動,而是坐在他身側看著他,“你去的那些地方,做的那些事情,都那麼危險,為什麼不能不去?”
他望著前方沒有答話,良久,就在文欣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他突然出聲了,“我無法選擇。我有我背負的使命。”
“你有!”文欣急切地打斷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但是我背負著自己的使命。”他淡淡地開口,然後我們兩人一同沉默下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文欣蜷起身體,雙手環膝,“我隻是想問,如果有一天,這一切都結束了,你可以放下肩上的重擔,那麼,你會不會想要過平凡的生活,就像一個普通人那樣?”
他望著前方,沉默良久,然後說,“會。”
文欣抬起頭,看見他的眼中泛起一絲波瀾,“我隻是怕,到那時,已經沒有人能夠陪在我身邊。”
文欣一愣,剛想說“我會陪著你的”,但是就突然頓住了。
就算平時再怎麼相處融洽,還是改變不了文欣穿越而來的事實。橫跨在他們之間的,是兩個世界的距離,終有一天,文欣會離開這裏,而對於張小哥來說,文欣隻是他漫長生命中一個匆匆的過客而已。
文欣壓下馬上要流出的苦澀的淚,笑著對他說,“一定會有的,我相信能站在你身邊的,一定是貌比西施,文韜武略,智勇雙全,聰明絕頂的女子。”
他側過臉定定地看了文欣兩秒,然後垂下眼,徹底沉默了下來。
一片靜默中,他忽然緩緩開口:“——如果有那樣一天,我希望——還在你身邊。”